一切又归于平静，湿冷的暗室里早已血流成河。
慕子衿将红透的血鞭丢进血泊中，望着眼前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李妈妈，轻轻道：“李妈妈，早死早超生吧，来生，不要再碰见我。”
转过身，她又朝延妈妈浅浅一笑，那温柔的模样几乎令延妈妈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方才血腥的一幕只不过是虚梦一场，仿佛没有发生令人恶心晕厥的惨剧。
可她眺眸看去，李妈妈分明惨不忍睹的躺在血河里，触目惊心。李妈妈到死都不明白杀她的人是如何利用了她，到死都不知道三小姐是如何找到这间秘室来的。
“延妈妈，把李妈妈拖下去，连着这貂裘一起，我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记住，是彻底消失，明白吗？”
延妈妈从慕子衿眼底看到震撼人心的寒霜，这一刻，她明白，眼前少女心中的恨，从来都不曾消除，她不知道以前三小姐经历过些什么，但她却知道，从今往后的路，她一定会心狠手辣的走下去，直到她的恨渐消为止。
而李妈妈……怪不得她了，三小姐这意思，是要她把李妈妈灰飞烟灭，连尸骨都不能留。
毒吗？确实挺毒的。
延妈妈心中冷笑了下，面不改色的去拖李妈妈早已断裂的手脚。一旁的季如烟早已干呕起来，满眼是泪，她虚弱地看着黑暗中的女儿，看着她如何手段残忍，看着如何她疯狂杀人，心中的懊悔铺天盖地压来。
一丝腥甜滑到喉咙，她张开嘴，喷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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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
端高大气的府邸里，一盏烛火通明，尔雅的公子坐在烛光下挥笔执画，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捏着墨笔，一丝不苟地在白纸上勾勒出线条。
那画中人，美若仙子，绝艳缥缈，裙裾飘风，微微回眸，对着他倾城一笑。
忽然，他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殿外，一名黑衣人宛如一阵风“嗖”的一声飞进殿内，在他面前跪下。
“奴婢叩见二殿下！”
“沐瑶，深更半夜的回来，是慕府出了什么事了？”他低声问，目光却始终落在手中那张画上。
跪着的人抬起头，面上有深浅不一的皱纹蜿蜒，但是一双清眸在烛火中却是熠熠生辉，可不正是慕府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老奴——延妈妈。
她是侍候慕子衿的人，却是大夫人的心腹，可又有谁人知，她真正的身份，却是二皇子龙尘渊的顶尖杀手——沐瑶！
几年前，他便让沐瑶潜进慕府探查一举一动，所以慕府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包括慕烨与皇后如何联姻，联姻后太子的计谋，以及慕烨所有的军情动向。
“回二殿下，慕夫人劫走了季如烟，慕府三小姐……她……奴婢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小姐，她设计从秘室救出了季如烟，还亲手杀了慕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手段残忍，奴婢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奴婢觉得她不会就此罢手，奴婢怕她会影响到二殿下的计划，因此来回报此事。”
龙尘渊听罢，放下墨画，舒展的眉宇轻微凝起：“你亲眼见她杀的？”
“是。”延妈妈想起秘室的那一幕，心中仍是有股说不出的意外，她是一介杀手，跟着龙尘渊多年，杀过无数的人，手上沾了无数的鲜血，可是她从没见过一个闺中未沾半点血气的名门千金，杀起人来是那般凄惨，毒辣。
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令她尤其意外，让她对慕子衿刮目相看。
“是奴婢亲手将她一把火化为灰烬。”
龙尘渊眯起眼睛，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是慕夫人信任的人，那老奴也是，她却偏让你去做，难道你还没察觉出来什么吗？”
延妈妈低下头，恭敬道：“奴婢明白，她已经开始怀疑奴婢了，在试探奴婢，但她肯定只怀疑我与慕夫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知道奴婢真正的身份。”
“兴许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了。”龙尘渊站起身，将画轻轻挂在墙上，转身看着跪地的人，温文尔雅的面具卸下，脸上全是锐利的光芒。
延妈妈表情不变，只是眼底却凝着化不去的冷意，还不待她说话，龙尘渊又道：“你虽聪明，但论心计，你还不是她的对手，可若是论身手，哪怕是一百个慕子衿也不及你一根手指头。”
延妈妈听此话，蓦地一怔：“二殿下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除掉她！”
龙尘渊眼中寒气四溢，整个人如同夜澜中噬血的恶魔，带着阴恻的笑。他可以允许慕子衿杀尽慕府的人，允许她心狠手辣与各色中人周旋，但他绝不能忍……
绝不能忍父皇要将她赐给他为妃一事，那样的女子虽然厉害，但那般丑颜如何能与自己匹配？难道要他每天面对着她那张丑陋不堪的阴阳脸吗？
届时，文武百官如何看他？皇后和太子一党又会怎么耻笑他呢？他如此辉煌的一生，怎能容忍出现这样的污点！
为了扼杀父皇这种想法，她的归宿，便只有——死！
他又转回头，望着墙上墨迹尚未干透的美貌女子，想起国子监后林中她的绝美一笑，心中坚硬的防备顿时软了下来。
延妈妈起身即走，如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飘然远去，夜色阑珊，她看到那位傲然的皇子立在跳跃的烛火下，凝视着那名倾城女子，双眸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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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慕子衿去国子监上课时，季如烟还没有醒，她伤的较重，吐血后一直昏迷，大夫说寒气入体，伤口感染严重，导致肺部肿大，需要静心调理，切燥，切气。
慕子衿将她安排在自己的闺房，命翡翠和延妈妈看着，
皇宴这几天，国子监放了假，今日一开课，学员们早早的都来了，慕子衿虽入学最晚，却是最通透的一名学生，所有的课程，她看过一遍就会，而且本身琴棋书画这类她已入炉火纯青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