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明清高中的第一节没有课，全校师生一起在大礼堂开会，忍耐校长先生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的训话。
看着李然眼睑处淡淡的青色，韩朗轩不由同情地问，“看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后来张素妍又出什么状况了吗？”
李然左手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没出什么大的状况，就是临睡前张素妍要洗个澡，结果在洗手间里晕倒了。把她搬到床上后，她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
“那你不是把她看光了？艳福不浅嘛！”韩朗轩用手肘撞了撞李然，笑得猥琐。
李然拍开韩朗轩的手肘，“别胡说，人家穿着衣服呐！”
闵柔问，“她回家了吗？”
“没有，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她睡醒以后，应该会自己回去。”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怎样就怎样，难为我们这些普通大众还得一大早就忍受校长的精神折磨。”韩朗轩感叹道。
“拉倒吧。”钟明涛鄙视某人，“张素妍家里再有钱能比得上你们韩家？”
韩朗轩眼神一闪，“再有钱也是别人的，跟我没关系。”
“何必呢？父子两个。”钟明涛劝道。
韩朗轩冷哼一声不答言，一直噙在嘴角的懒散笑容也收了起来。钟明涛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李然和闵柔、莫依三人不清楚个中原委，自然不会随意搭腔，五个人一阵缄默。
终于，校长罗嗦完了，早就磨皮擦痒的学生们呼啦啦就往外跑，个个争先恐后，让校长先生感觉颇没面子，一张老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又黑、黑了又白……五彩斑斓！
莫依五人等学生都走光了，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施施然走出礼堂。一路上，高一的同学们都主动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五位殿下好。”——这个称呼来自“殿下后援团”的团长余昕欣。余昕欣实在想不出比“王子”和“女王”更适合五个人的称号了，于是依然采用它们，只是在招呼五个人时一律用“殿下”这个称呼。
快到教学楼时，李然和四人分开，第二节是英语课，身为课代表的他要去英语教研室拿同学们的作业本。高一（一）班的英语老师赵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李然拒绝当班长后，赵老师借口他从国外回来，英语强过众人，让他当自己的课代表。李然不好意思再次拒绝，于是走马上任。
刚刚走到楼下大厅，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间或传来一些胆大的男生的大叫，“有人跳楼了。”
莫依和闵柔三人心里都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四人相互对望一想，急忙向出事地点跑过去。
离教学楼大厅约十多米的地上躺着一具人形状的物体。四个人慢慢走进，地上的人仰面朝天，后脑勺着地，红色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已然死透了。虽然因为脑袋破裂，五官有些移位，但四个人依然能清楚地认出死者的身份——张素妍。
“别叫了。”钟明涛大喝一声，将女生们的尖叫堵在了口中，“都给我散开点儿，不要破坏现场。”
随后，钟明涛吩咐身旁几个个大胆的男生，“你，去找校长；你，找学校保卫科；你，报警；还有你们，阻止其他人接近现场。”一长串的命令布置得有条不紊，现在的钟明涛不像高中生，到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
韩朗轩看着地上红红白白的鲜艳对比，胃里一阵抽搐，早上吃过的食物直往嗓子眼涌。他极力压制这股呕吐感，脸色泛青地看向莫依和闵柔。原以为这两个女生早就受不了跑到一旁呕吐去了，没想到入目的画面让他惊讶得上下颚都合不上了：莫依神情严肃地盯着张素妍的尸体，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闵柔则仔细地验看尸体，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兴奋……这两个人是女孩子吗？怎么反应和别的女生都不一样？
“你们不害怕？不觉得恶心？”韩朗轩好奇地问。
闵柔回头柔柔地一笑，“我家是开医院的，我爷爷是脑外科医生，奶奶是妇产科大夫，我爸爸是外科医师，妈妈在儿科，二叔是神经科主任，二婶负责内科，小叔是法医。我从小就接触尸体，习惯了。”
强，整一个医学世家，难怪她不怕尸体。
韩朗轩将眼光转向莫依，莫依淡淡地道，“我天生五感迟钝。”
“噗——”，韩朗轩喷了，没有想到这个外表漠然的室友竟然还是个冷面笑将。
莫依才不管韩朗轩有何反应，她问闵柔，“看出什么了吗？”
闵柔盯着尸体，将她观察的结果一一说出来，“致命伤是后脑勺破裂其他，肋骨断了四根，颈骨折断，手脚各部分也多有损伤……都是落地时造成的伤害；不过仰面朝天落下，这一点儿透着奇怪，一般人跳楼时都是面孔朝下的。”
“难道她是被人推下来的？”钟明涛走过来问。
“如果她是被人推下来的话，脚踝处应该有划痕，可是我仔细检查了她的脚踝，并没有什么划痕。”
“那么还是自杀了？只是跳下来的方式比较奇怪？”韩朗轩又开始他搓下巴的小动作。
莫依目光一转，“张素妍跳下来的时候应该在和人通电话，也许那人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钟明涛问。
莫依指了指几米外的花坛，草叶掩映间，隐约露出一小段品红色的物体，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钟明涛走过去分开草丛，果然在花坛里发现了摔成两截的手机。多亏昨天才浇了水，花坛里泥土还算软和，手机才没有四分五裂。
“你的眼神可真好！”钟明涛朝莫依竖起大拇指，莫依回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不置可否。
李然急匆匆跑了过来，“我听说张素妍自杀了，是真的吗？”
韩朗轩朝地上一指，“你自己看吧。”
看到张素妍的惨状，李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真是碟仙来索命了？”
韩朗轩撇撇嘴，“谁知道呢？真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
钟明涛道，“要知道真相，就看警察的调查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