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钟明涛同学看起来一身正气，怪不得他在张素妍跳楼现场安排得井井有条，原来他老爸是警察局局长，他大哥是刑警，得，又一个家学渊源的。
“我大哥他们在天台只发现了张素妍一个人的痕迹”，钟明涛说，“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晚自习后，莫依没有像平时一样回房间，而是同其他四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钟明涛从他大哥处得来的线索和发现。
“你大哥他们查到张素妍当时在和谁通电话了吗？”闵柔问道。
“查不到”，钟明涛想起就郁闷，“号码显示那是一张新卡，而是是大众卡，不用注册的。”
“就算查到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不是说天台只有张素妍一个人的痕迹吗？那明显她就是自杀了。”韩朗轩搓下巴。
“大哥他们得出的就是这个结论。”
“那么碟仙怎么解释？”
“和你给的推测一样，张素妍得了‘亏心病’，所谓碟仙是她自己‘超我’的意识体现。”钟明涛回答闵柔的疑问。之后，几个人一阵缄默。共同生活了两个月的室友死了，虽然平时不怎么待见她，但还是会觉得感伤。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莫依忽然开口。
“什么事？”钟明涛问。
“张素妍从楼上跳下来时头骨碎裂，五官遗位，除了我们这几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的人外，其他人都没有认出死者是张素妍，可是……”莫依盯着李然，“你刚到现场，连尸体都没有看到，却问‘听说张素妍自杀’。请问，你是听谁说的？”
莫依的语气淡淡的，声音也不高，但说出口的话却仿佛一颗突然爆炸的鱼雷将其他几个人炸得倏然变色，钟明涛、韩朗轩和闵柔同时看向李然。
李然的神色不变，“一时口误，其实我是猜测出来的。碟仙带给她的压力和恐惧太大，她无法承受这种压力选择自杀是情理之中。”
其他三人觉得李然的解释合理，但细心的莫依没有忽略李然藏在袖子下骤然握紧的拳头。
“是猜测还是最后和她通电话的人是你？”莫依的目光锁定李然。
“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再说了，我自己有手机号码，为什么还要用一个新的号码打电话给张素妍？”
“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和张素妍的死有关。”
“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怀疑我杀了张素妍？”李然失笑，“钟明涛都说了天台上只有张素妍一个人，而我去了英语教研室。这一点儿，赵老师可以做证。请问，我怎么杀人？”
“是呀，莫依，李然怎么可能杀张素妍？”韩朗轩嚷道。
“判断一个人有罪要有证据，莫依，你不能因为李然说错了一句话就认为他是凶手。”钟明涛劝戒道。
“莫依，警察也说了，张素妍是自杀的。”闵柔也觉得莫依的想法匪夷所思，“不关李然的事。”
“真的不关吗？”莫依双眼眨也不眨地直视李然的黑眸，“碟仙用具是你准备的，玩的时候只有你和张素妍、刘丽三个人；张素妍声称见鬼的时候，你第一去到她房间，然后一直陪着她到今天早上；其间张素妍晕倒在浴室，也只有你在；还有她临死前的电话，你能说这些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前面都是巧合，至于电话，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安在我的头上。”李然冷冷地回视莫依，语气里含了一丝怒意。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毫不相让。闵柔看看莫依、看看李然，一时不知如何劝说。
“我在张素妍浴室镜子下方的缝隙里发现一丝残留的洗手液，应该是你在镜子上写字时留下来的吧？”莫依缓缓开口，“用透明的洗手液在镜子上写字，平时开不出来，但当张素妍洗澡时，水蒸气附着在镜子上，而有洗手液的地方便会因与水不溶而呈现出来。”
“你写了什么呢？应该是‘我回来了’或是‘以命偿命’之类的吧？”
“张素妍看到镜子上忽然出现的文字，吓得晕倒了。然后，你就能从容不迫地擦掉镜子上的洗手液以及窗户玻璃上的尼古丁黏液。”
李然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韩朗轩则好奇地问，“玻璃上涂尼古丁？有什么用？”
“尼古丁产生的气味能够吸引飞蛾。”闵柔不愧出自医学世家。
莫依微微点头，“用尼古丁的黏液在窗户玻璃上刷成一个人的上身，再用透明胶贴出眼睛、鼻孔和嘴巴。飞蛾按照黏液的形状停靠在玻璃上，看起来很像飘忽的鬼影。”
“你应该一直注意着张素妍房间里的动静吧？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去到她的房间。因为你不想让我们看到那个‘鬼影’。”
“张素妍告诉你她看到了‘鬼影’，但你却说什么都没有看见，实际是给张素妍下了一个心理暗示，让她以为‘鬼’只会在她一个人时出现，有其他人在时不会出现。这个心理暗示是方便你下一步的行动。”
“我在进张素妍的房间时闻到一股很淡的酒味，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我想通了。那时你的手上应该藏了一小袋的酒精，你借口探察窗户，将酒精抹在刷了尼古丁的位置。尼古丁能迅速溶于酒精。所以，当我们进来时，玻璃上没有了尼古丁，也就看不到所谓的‘鬼影’。”
“难怪昨天晚上我闻到了酒的味道。”韩朗轩插言，“我还以为自己鼻子出问题了。”
“我也是。”钟明涛接道，“没有想到尼古丁还能吸引飞蛾。”
“请碟仙用的纸板和碟子虽然被你丢了，但我想无非是利用暗藏的铁片和磁石粉动手脚。碟仙、鬼影、镜子上的字，你做这么多，最终目的是削弱张素妍的精神和意志，让她自己步上你为她安排好的死亡之路。”
“其实早上我们出门时，张素妍就醒了吧？！你让她等你，说等你开完会送她回家。张素妍害怕不敢呆在宿舍里，于是你让她到天台等你，理由应该是天台最接近阳光，鬼害怕阳光。你告诉她，开完会后会打手机给她。”
莫依凝视着李然，声线平冷，“精神恍惚的张素妍听到手机铃响，下意识就认为是你，根本没有注意手机号码不是你原本的号码。当张素妍接听手机时，你故意装做害怕地语气问她身后是什么人？原本疑神疑鬼的张素妍转身回头，因为你之前所下的心理暗示，她眼前出现了幻觉，再加上你用语言引导她，告诉她，鬼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张素妍害怕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天台边缘……”
莫依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其他三个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六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瞪向李然。
李然默默地与莫依四目对视，良久，他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不错，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