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心父女说的慷慨激昂,公堂听审的人也是议论纷纷,为石凌心父女说话的有之,谴责李氏三人的有之。
忽然一声大吼猛然间响起。
“大人,小的招了,招了。”张京本是一地痞流氓,帮这个忙也是为了贪图钱财,如今见石凌心一点一滴推翻他们的证言,再加上这官老爷亲眼见到自己昨天承认拿了彭六的钱,生怕自己被判了那诈伪之罪,连忙哭喊道,“大人,这一切都是彭六和李氏布置的,小人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帮他们做假证,望大人恕罪。”
李寡妇脸顿时刷白,指着张京又惊又怒:“你血口喷人!”
“你才血口喷人,大人,是这彭六找到小的,说只要小的在公堂上说见到石秀才偷东西,他便给小的二十两银子……”张京重重磕了几个头道。
张京话还未说完,一阵嘶哑的凄吼便压住了他的声音:“大人,和小的无关啊大人。”
只见彭六向着主座膝行几步,又是磕头又是喊着:“大人,所有事都是李氏让小的做的,他让小的去报案,又让小的找张京做假证,污蔑石秀才偷玉佩。其实哪有什么羊脂白玉玉佩,李氏不过是看中了石秀才家中的宅子,随便找了个玉佩污蔑石秀才偷去,想着石秀才入了监,又没钱赔银子,家中儿女又小,那宅子自然手到擒来……”
他话还未说完,李寡妇便尖叫道:“你这个天杀的……混账东西,我什么都给你了,对你言听计从,你竟然将事全推到我身上……”
“大人,这一切都是彭六指使民妇做的,大人,不关民妇的事,民妇冤枉啊!”李寡妇一张脸涨的通红,“是他,是他不甘家中婆娘握住所有钱财,又没本事赚钱,才好言好语哄的民妇帮他做事……”
“你这贱妇,若不是你勾引我,又满嘴花言巧语,我愿意听你的……”
看着两人窝里反,石凌心心情格外舒畅,敢欺负她爹,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两人越吵越烈,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最后连两人偷情之事也爆的个一干二净,气的赵显国脸色铁青,将手中惊堂木拍的“砰砰”作响,给两人治了个咆哮公堂之罪。
事到如今,谁是谁非不言而喻,赵显国当场宣布石秀才无罪,至于李氏三人先行收押,待主典整理完毕才宣布结论,至于那吕秀才早已在李氏三人招供之时便已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石茂林又是激动又是安慰的眼神,石凌心心里暖烘烘的,有家人在的感觉真好。
就在石凌心一家人喜气洋洋的从衙门走后,两个人从公堂不远处闪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材倾长,浓眉入鬓,五官俊美,虽然全身上下的衣着装饰都不算华贵,但他站在那里却让人无法忽视,似乎从骨子里便散发出一种引人注目的光华。若是石凌心在此必会发现此人便是昨日在翠云楼和她“大打出手”的白衣男子。
男子望了眼远处相携而去三人的背影,嘴边泛起一阵笑意:“有趣的丫头。”
“公子,快午时了。”他身边的身穿褐色劲装的年轻人忽然道。
“嗯,走吧。”男子收回眼神,迈开步子转身走了。
一家人刚到家门,隔壁的王婶一家便围了过来,又是拿火盆,又是端热水,忙活了好一阵,才离开。
进了屋,石凌心本想去做饭,但石茂林却将她轰了出去。在他的眼里,这一双儿女就是手心里的宝,再加上今天女儿帮她洗脱了冤屈,他更是疼到了骨子里,那肯让她动手,自个儿挽着袖子便下厨房了。
望着石茂林在厨房内忙上忙下的身影,石凌心心中堆满了幸福。这个年代虽说女子地位颇高,但也越不过男尊女卑这道坎,大多数人信奉的都是君子远庖厨,可石茂林作为一个秀才竟然肯放下身段下厨做饭养活而已,不论这手艺如何,这份父爱却是让人感动的。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一家人才坐在厅里吃饭。饭菜很简单,两菜一汤,但三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石茂林这几日担惊受怕,一直没睡好,三人一收拾妥当便回屋睡觉去了,姐弟两刚闲扯了一阵,大门便被人敲的“砰砰”作响。接着就听见一个女的扯着嗓子直嚷嚷:“石茂林,石茂林,开门!”
石凌心怕吵着石茂林,急忙走去开门。
“谁啊?”石凌心望着门边这个身穿红色袄裙的中年妇女,满脸的不愉。这几日石茂林都没有睡好,眼看着事情尘埃落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人便冒出来扰人清静,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哟,这才几天啊,连我这婶子就不认识了,宇小子也在啊。”中年妇女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颧骨突出,一双眼本就下吊,现在这双眼一瞪更是一副刻薄样。
听到中年妇女唤他,跟在石凌心身边的石凌宇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四婶。”
“果然还是养儿好,丫头就是一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中年妇女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着中年妇女一把推开大门就要往里冲,石凌心身形一移拦在她面前道:“四婶,我父亲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听石凌宇一说,她也想起来家里曾来过这么一号人物。石家在永州城算是大族,除了城西的石家本家外还有几个旁支。不过大多数都依附于本家,而这妇人姓徐,丈夫石茂忠算起来是石茂林的堂兄,排行第四,在本家做一个管事的。
“去去去,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充什么能,把你爹叫出来。”徐氏被石凌心一档,顿时觉得被冒犯了,声音骤然拔高。
“若是四婶不想说,便改日再来吧。”她这一吼,石凌心也没了耐心,伸手便要去关门。
“哟,怎么着,赶人啊!”徐氏脸一拉,伸手便挡住了门。
徐氏身强力壮,手劲自然不弱,而石凌心经过这段时日的锻炼,力气也涨了不少,两人一时间倒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心儿,怎么了?”
原来是石茂林听到吵闹声,便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