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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群臣朝议的威严之所,大周朝权势滔天的两人,两大门阀氏族的家主,跺一跺脚京都要抖上一抖的两大朝臣,竟不顾形象在大殿之上口吐污言,大打出手,如同坊间的泼妇,撕咬,脚踢,手抓,打不过的就骂,骂不过的就打,无所不用其极。周围众人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连手中玉牌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有胆小的下臣甚至晕了过去。

“老匹夫,好大的胆子!别以为你是太尉老夫就不敢动你!啊——”宇文宗平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整个左臂的袖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赤着胳膊指着欧阳易恶狠狠道,却不想凌空飞来一只鞋子砸在他的脑袋上,顿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欧阳易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官帽斜挂在头顶,脚下鞋子少了一只,冷哼道:“老夫胆子从来不小!”议郎孙忠肥胖的身子从呆愣的人堆里挤出来,轻轻碰了碰太尉的胳膊。欧阳易紧皱眉峰,粗声粗气道:“何事!?”

孙忠额头上满是汗,绿豆般的小眼睛满是惊恐,颤颤巍巍道:“陛······陛·······陛······陛下······”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低沉威严的声音从众臣上首传来,众臣心中俱是一惊,怎么忘了陛下还在这儿呢?

“朕也想知道,太尉大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周皇的声音越发冷凝,让人听不出喜怒,却偏偏胆战心惊不已。众人更加噤若寒蝉,早已瘫软在地的欧阳易,浑身战栗不已,颤声道:“臣·······臣·········不敢········”

周皇冷冷一笑,目光越发森然,像利剑般直刺下去:“太尉大人当真是宝刀未老,气势不减当年啊,老眼昏花的不是丞相,是朕吧!”

欧阳易跪伏在石阶前,冷汗顺着下颌流下:“臣·············臣·····实是神智昏聩,才口·········口出狂言,求陛下恕········恕罪,陛下恕罪。”

“欧阳易大殿之上言辞无理,肆无忌惮,现罚俸半年,回去思过吧!还有········把丞相背回去,不得假手于人,哼!”周皇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好好的朝议竟变成了两个臣子在大殿之上打架,说出去,真是丢尽了大周的脸。

“臣,遵旨。”欧阳易轻呼出一口气,恭敬道。猛然,整个人瞪大了眼睛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陛下····························刚刚·······················说的是什么!?

把丞相

背回去!?

不得

假手于人?

于是欧阳易亲自背着昏迷的宇文宗平回府之事,一时在民间传为佳话,众人皆叹两位大人情深义厚,甚至有好事者传言两位大人间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之事,谣言四起,气得欧阳易在府中大发脾气,却也无可奈何。

一月十六日,秦太子是否该杀一事,还是没有争出个结果。

一月十九日,在外游历多年的太傅——姚谌回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猜测,心生警惕。

姚谌是当今的太傅,辅佐了三代帝王,虽已年过七旬,离朝多年,但他的皇帝心中的分量甚至比得过深受皇宠的五皇子,再加上他学识渊博,淡泊闲静,就算是宇文宗平这一类的老臣,也对其从心底敬畏。他的一句话比得过众臣说一百句,他曾经赞赏过的官员,从此青云直上,官至一品,他弹劾的大臣,不是抄家就是贬谪。所以朝中众人对他是又恨又爱。

那天晚上,姚太傅独自一人了进宫,同皇帝在书房秉烛夜谈直至三更,整整四个时辰,宫门紧闭,长灯通明,雪夜寂寂,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了什么,即使各大门阀氏族派出暗卫密探无数,却也是无功而返。这个夜晚,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历史从这一刻开始改变,铁血的政权出现了一丝裂缝,终有一天,大厦将倾。

暗夜倏忽,天际一抹惨白遥望,草木几经寒冬摧残,断枝枯叶,低矮的土房林立西陇长街。

姚府前峥嵘凛然的青石接过古朴的石桥,石狮傲然俯视,只一转,便园色阔朗,几丝残雪在江梅枝上恋恋不舍,几滴晶莹轻轻投入粼粼波光之中,池鱼锦立,青竹挺拔盎然,随风摆动。

姚谌立在窗前,院中悠然明媚之景尽收眼底,周皇临去时那一眼似乎还在,颇有些别样的意味,多年未见的周皇越发阴郁难测,淡然悠长的眉不由一紧。

姚谌转身向案前,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桌历经多年风霜,散发淡淡清香。叹息一声,不知不觉间竟已四十年了啊!犹记当年少年意气,风发飞扬之时,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知县的儿子,身份低微却从小聪慧异常,坚苦卓绝,十年寒窗,只为了将这一腔热血投身官场,造福百姓。而大周朝实行的是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极其注重门第身份,他根本没有机会,然而他却得到了当时还是宣王的陛下的赏识,向先帝举荐,终于为他谋得了一个王府侍御史,那时的他与同僚在醉玉楼喝的大醉,那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那时的他发誓一生效忠宣王,那时的他······························

姚谌对着黑暗嗤笑一声,果然是天真无知啊!那时的他怎会明白命运无常的恐惧,世事难料的凄凉。

当他驾着雪白的玉棕宝马一脸兴奋地回家,告诉自己的父亲这一惊天喜讯,从来温言和蔼的父亲竟然大发雷霆,瘦弱佝偻的身子仿佛一瞬间挺直高大,眼里如深渊一般幽暗,透着不知名的森严和凌厉,似乎他从来都看不懂也从未了解过自己的父亲。

他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很冷,他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没有为什么,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自认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即使父亲一遍一遍问他做错了没有,即使布满荆棘的竹条抽在他的背上,即使痛的麻木,他依然倔强的不吭一声,倔强的默默忍受。

后来,他才知道了,他从来不曾知道的一个惊天秘密!

后来,他终于明白他错在了哪里。

残忍的刀锋在他的心上划了一道深深地沟壑,即使历经多年,即使死后长眠也无法愈合。

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温文尔雅的父亲,谦让知礼的父亲,竟是柔然的皇族,多么可笑!多么悲凉!多么绝望!

天下人都知道柔然族遭突厥大军攻打而族灭,恢弘一时的柔然族永远埋在了黄沙下,世世代代。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的柔然族一位皇子因体弱多病来到大周求医而免遭一死,结局可想而知,突厥势大,而柔然族除了他而无一人,他发誓他要报仇,他要灭了突厥,杀光突厥人,为了他的父母亲人,为了他的族人,为了他的国家。

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发展势力,积累人脉,收买官员,但是三十年实在太短,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稚嫩单纯,和建国近三百年的突厥相比,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命运无情,他的身子因劳累过度分外孱弱,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临死之前,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立下祖训,每一代姚氏必牢记大仇,并发誓为大业奋斗终生,直到时机成熟,定要覆灭突厥全族,若违背誓言,必遭千刀万剐,死后不得进姚氏祠堂。

于是从那一代起,每一位姚氏子孙成年后必接管暗部,研习兵法战术,学习经商,发展势力,不得与大周皇族有人任何牵扯,以免身份暴露,直到姚谌的父亲这一代,暗部势力以遍布东亚大陆各地,各国的商道,官场,甚至皇室都有他们的人,可以说,现在他们的实力可以轻易推翻突厥,但是他们没有军队,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姚谌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北秦本是极好的跳板,君臣一心,地势极好,若是利用得当,大仇得报是轻而易举,可惜·································

现在唯有秦太子这一个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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