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梅仕诚和沈家二小姐大婚。同一天晚上,吴家庶长女被偷偷从后门抬进梅府,成了梅家的文姨娘。
不过也不算是偷偷的,毕竟一个月前去沈府赴宴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京城的消息传的最快,隔天早上已经是满城风雨了。据说当时吴家还想借机大闹一场,被沈相爷给压下来了,分析了一下利弊之后,吴家再也不敢吱声了,毕竟梅沈两家的婚事是姜贵妃的提议,皇上都知道的事儿,要是惹得龙颜大怒,这吴家别说是讨到好了,有没有命还说不定呢。
吴太尉不是糊涂人,不会做那讨不着便宜的蠢事。
整整一个月,沈汀晗和李姨娘一直被拘在自己院子里,半点消息也送不出去。沈尚柯对内宅的事一直不甚在意,几个女人而已,还能闹翻天?所以平日里胡闹,他也从来不管,只看代氏处置。如今的事却是触着他的逆鳞了,狠狠训了沈汀晗一番,命人严加看管。不过,为了沈家的荣誉,在和吴梅两家商议的时候,还是定了吴淑文两年内不得怀胎生子的规定。
反正关系都巴上了,以后什么光景都很难说,吴太尉挑挑眉,同意了这个决定。
婚事的当天。
沈从安起了个大早,来到沈汀晗的院子。刚走进便听得里面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
沈从安摇摇头,这个二妹妹,沈家上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才出了这么个败家的魔星。
“哟,这大喜的日子,清早上的,妹妹是讨彩头的?岁岁平安?”沈从安扬眉:“可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嫁妆都砸完了啊!”
沈汀晗一面看着跪在地上收拾的丫鬟,一面斜眼看向走进来的沈从安:“今天是我大婚,姐姐怎么好像比我还心急,仿佛没有见过人大婚似的,起的倒早。”
这是想膈应她还没嫁出去呢。沈从安哪里在乎这个,好笑地看着她:“妹妹说得可笑,你可是我从小到大最疼的二妹妹啊,你今日大婚,日后自是难见,不好生送你一程,岂不是我这个嫡姐的疏忽了?”
“我看姐姐是看笑话才是真吧?”遣走了一屋子的丫鬟,沈汀晗穿着大红的嫁衣,一步步走到沈从安的面前,抬起手摸了摸还头上的凤冠:“姐姐,妹妹美吗?”
沈从安气定神闲地环住双臂:“二妹妹仙人之姿,自然是美的,尤其是今日,一身红色嫁衣。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说的就是妹妹呢。”
沈汀晗轻哼了声,自是觉得她的话语里句句都是讽刺,勾起红唇来道:“姐姐,今日我就要嫁给梅公子了,那可是你最爱的梅公子啊!难道姐姐的心里,此刻都没有一丝的不甘、痛苦和嫉妒吗?”
“二妹妹出嫁是好事,我为甚不乐意呢?”
“如果真的没有,怎么会让我原本那个单纯、愚蠢的嫡姐姐,变成如今这样的心狠手辣呢?”沈汀晗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若不是还爱着我的夫君,又怎么会处处找我的不痛快呢?”
沈汀晗把“夫君”两字咬得极重,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沈从安扬了扬嘴角:“妹妹惯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处处招惹我,为何如今说起来又仿佛是我的过错?梅仕诚那样没用的男人,妹妹如果喜欢,送给你又何妨?不过妹妹如果只是为了陷害我、要我痛苦、要我不幸福不快乐,就去勾引一个我并不在乎的男人,并且从此还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不知道妹妹的心里,有没有遗憾呢?”
“你…!”沈汀晗血气上涌,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爱得那么死去活来!沈从安,你何必在我面前装不在意,你不累吗!”
“装的人一直是你,不是我啊。”沈从安拢了拢鬓角的发:“不过,妹妹一个庶女,能嫁给当朝状元,妹妹也不算亏了。毕竟梅大人将来也是可能前途无量的啊!”说完捂着嘴笑起来。
“你…沈从安你这个毒妇害我!”沈汀晗一把扑过来,那鲜红的妆容加上狰狞的面孔,活脱脱就是一个厉鬼。
沈从安却不避让,硬生生承受她扑过来的重量,钳住她的双臂,一个转身,竟将沈汀晗掼到地上。
沈汀晗为了纤纤体态,一直保持着不盈一握的风姿,因此力气哪里比得上正常生长的沈从安。
沈从安并未放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挣扎不得的模样,想起前世今生两人的恩怨,慢悠悠地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就会想别人也是什么样。世人都爱以己度人,自己去害人,便以为别人都要害她。可是害了人便罢了,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反抗不成?就要看着你恶人得逞,志得意满的样子?如今不过是你害人,我自保而已。你自己聪明不足,就别怪如今恶有恶报的一天!”
甩开她纠缠的双手,沈从安往外跨了一步,想到什么,又忽然笑意盈盈地道:“二妹妹,其实不过是多了一个姨娘而已,何须如此动气?以妹妹的手段,吴淑文多少条命也不够你害的啊。既然如此,我还要再送妹妹一个通房呢!”
“免得将来,妹妹春闺寂寞啊。”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汀兰跟你长得这么像,我想你一定喜欢,就送给你如何?想齐人之福,梅公子也一定会喜欢吧?”
“沈从安!”沈汀晗忽然捧起一只瓷瓶,猛地向前砸去,砰——地一声,瓷瓶蹦落在地上,散成了零落的碎片。
沈从安下意识地举起袖子去挡,等那清脆的声音落尽了,她才把衣袖放下来,但是脖子和手背上的疼痛在告诉她,自己一定被瓷瓶的碎片给划到了。
“沈汀晗,你疯了。”沈从安皱着眉道。
“哈哈哈…我就是疯了!沈从安,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不想让你快乐幸福。你受伤,你痛苦,你伤心,我会比谁都高兴!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看着沈汀晗狰狞的模样,沈从安心里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其实才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鬼吧?
她淡然地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口:“那你尽管来,我还会怕你不成?你这样心肠狠毒、不可理喻之人,我也没想劝你,抑或放过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呵,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实在不高明。”
说完不想再待下去,沈从安掩了掩衣袖走出去。
房内,沈汀晗怔愣了片刻,扑向梳妆台前,铜镜里,清晰地照映出一张年轻娇嫩的脸,只是那脸此刻如被风吹雨打摧残过的花朵,鬓发俱乱,额头与右脸颊也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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