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哦,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什么?是你呀!……方便方便,我听她说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好,那明天下午,素食斋见。……再见!”李希的吐槽随着养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听内容似乎是她刚面试过的店长,也可能是亲妈的人选。
“妈,是谁啊?”
“你们店长,我们明天要见一面。啊,对啦!今天咱们吃菠萝古老肉、梅菜扣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反正我都吃不了……能不能把猪肉换成别的肉?”好像忘记问什么了。
“没听说过,”西澨挑了挑眉,瞥了眼李希接着说“不用猪肉做的菠萝古老肉和梅菜扣肉,你听说过吗?”
“呃!好像没有。”摸摸鼻梁,都知道她不吃猪肉,还问她这俩菜怎么样!难道是专门打岔?“那你还问我吃这俩菜怎么样?你不是知道我不吃猪肉的吗?是不是打岔?”
“打什么岔?啊,那就蚝油生菜?”
“成,只要是素的就好。”其实,李希不仅仅是吃不了猪肉,只要是油腻的荤菜都吃不了,即使是瘦牛羊肉,如果块大,她也吃不了。这样的情况几乎成了病态,不能吃更不能闻。
这在无形中便剥夺了她的人生中很多的口腹之欲,古罗马政治家波依提乌有言道‘在所有不幸中,最不幸的事是曾经幸福过。’
她没有尝试过那许多口福的滋味,不知道猪肉和肥腻的是什么味道,她把鸡肉鱼肉和牛羊瘦的部分当作素食中的荤菜,却始终不能把它们完全定义在荤菜的范围,因为她可以吃的几乎都是素食。
她偶尔也思考,不知道她这辈子到底有没有机会吃到那些不能吃的。也许直到她迈进棺材都与这些无缘,就像亲情,都是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倘若她这一生,那么容易找到亲生父母,那孤儿院里的孩子情何以堪?所以她相当的知足,毕竟知足是人生在世最大的幸事。
翌日,李希提前走出家门,到服饰店,换了一身颜色朴素暗黑系的衣着,扣上帽子和黑框近视镜,用过餐点,又折回家附近等待。之后,尾随着养母的行踪一路偷窥,从她的感觉理智等任何方向看,她都觉得店长--那位女士,和自己有关系,并且能解开一切的谜题。就像鸡生蛋,蛋成鸡一样,人生总是环环相扣的。多知道点,也不错,不是吗?
初夏的天气,像热恋的小冤家一般:晴一阵阴一阵--似乎是李希心情的镜子,直接映出她的喜怒哀乐一般,这一点也颇让她费解:她痛哭流涕,老天雷电交加。她开心,老天晴空万里。她抑郁,老天阴云密布。这算不算上天对她的一份厚爱呢?
此刻的天空变幻莫测,给这次会面增添了一抹独特的色调。这是一家中式的素食斋,采用北宋时期的汝窑天青色为主色调,餐厅属于半开放式的结构,黑檀的木架窗梁结构,以红木漆雕座屏和围屏隔开餐桌。
室内摆放着十几套风格各异的桌椅,桌旁的窗台、多宝格上或多或少的摆了些许的物什,虽然都是些仿品,却也做得极为精致、逼真。
看着眼前的杯盏、杯盂、凤带、玉笛、瓷枕等,而最令李希心怡的是一个蚌壳。这是宋代王刘九镌刻的作品之一,因为关于这件作品的传言不少,可是作品本身几乎没有描述和图样,李希也不很确定。上面是观音普陀坐像,山水树石,细弱游丝,目不能以逐发数,可以看作是一件微雕作品,巧夺天工。
目光瞄到养母正坐在多宝格对面的正中间,而两侧的旁边是空置的座椅,其中一边正被放上预约的座牌。略一思索,她便快步坐上无人的座椅上,正巧可以看见蚌壳。不过片刻,侍者就为养母的那一桌点好餐,然后走到了李希的餐桌前,开始记录餐单。
低声点了一份斋香素烧鸭、一份草堂八素、一份水晶虾饺、一份绿茶草莓糕和一杯鲜榨果汁,随口问了一句“请问那个展示的蚌壳,能出售吗?”
“这个呀?这里有些是出售的,不过好像那一件不出售,是要通过问答赠送的。”侍者见李希的目光留恋的徘徊在多宝格唯一的蚌壳上,那蚌壳他也知道,还是因为来店里的人中,有几位曾咨询过。
“什么问答?”李希想了想估计在她之前肯定有不少的人曾咨询过,却没人带走,可见问题简单不了。于是也冷淡很多的问了句,并不抱多大的期望。
“哦,就是要回答三个问题,您要试试吗?”但凡有人,追问蚌壳的问答,服务人员都会例行公事的问一句。
“好啊!”听到李希的答复,侍者又恭敬的点下头,道:“请稍候,我去取问卷。”
不过片刻,一身文弱书生服的侍者就过来,放下了问卷,并提醒道:“五分钟后我来取,这份问卷只有五分钟的时限。”
“好的,谢谢。”李希又看了看养母的那一方,发现店长还没有来。不过旁边预约的座位倒是有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背对中间的隔间座下。他左手拇指上还有一个玉扳指,留着细碎的胡须,淡青色的唐装,带着金丝眼镜。不做她想,低下头看问卷,有3道题目:
1.雕刻这件蚌壳的人是谁?
2.女娲的名字是?
3.你的出生年月日是?
略微思考了一下,按顺序填上答案:王刘九、风里牺、1994年9月20日。等到侍者收走答卷,李希就看见凤余店长也到了,而自己桌前的也摆上了点的餐点。缓慢的拿起餐具,举止优雅的进食,从而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影响偷听的效果。
“啊!好久不见。您过的还好吗?”人似乎都座下了,李希听到的声音不太熟悉,不过也能猜到是她现在的店长的声音。
“您好,真是好久不见,那个……不知道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李希的养母其实说这话都很牵强,不过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们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应该是不可能有联系的可能,可是她电话里竟然说要见面的原因是关于李希和自己女儿的事情,不是很奇怪吗?
“今天约您出来,是想告诉您:李希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我的女儿凤黎才是您的女儿,实在是对不起。”然后是低低的啜泣声,良久隔间才出现了声音。
“那……那为什么上次见面,你不说?那时候小希刚两岁,说也不晚吧?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换掉?”
“原本我是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想一直就此下去,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换孩子,要从我有了李希开始说起,在6个月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李希的父亲和秘书的谈话。他们说只要李希出生,就可以打开时空大门,那么李希和她父亲福田佶就会离,开,这,里。”声音停住,伴随的哭腔也随着最后四个字变得很是生硬。缓了缓情绪,声音又开始继续。
“我不想自己的孩子离开,于是那之后,我就要仆人到处联络医院,希望领养医院里被遗弃的新生儿,生产的前一天我确实领养到了,可是我发现身边似乎有她父亲的人。我不知道她对于我后来几个月的行为知道多少。于是,只能仓促的再作筹谋,才有了中秋节的火灾和换孩子。我也打算好好的对待凤黎的,我以为只要一直守着凤黎,而李希在你的身边就一直不会有事,事实上在18年里也确实都没有事情,直到去年。”说道这里,声音又一次停止了,出现的是压抑不住的哭声。
坐在隔壁的李希说不出心里的复杂,原来是这么戏剧的吗?无意间的抬头复杂的眼神射向中间的座椅,隐约间还能看见她的生母凤余抖动的肩膀,和养母递出的面巾纸。这时,另一边的那位儒雅的男士桌前坐下来一个西装中年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儒雅的男士看向李希,被看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李希,摸摸鼻子,而对面的男士冲着李希却是一个微笑。
“我抚养黎儿也有18年,没有亲情怎么可能?虽然有时也会想起希儿,但是一直陪着我的是黎儿。可不久前,黎儿突然就变得很呆滞了。我就去问福田佶,也就是兮儿的生父,他说:‘她让黎儿去尝试打开时空大门了。’”
“黎儿她还能好起来吗?还有打开时空大门是什么意思?真能打开吗?”听到养母的话李希的全身不禁颤抖起来,是不是这意味着自己将有可能要去打开?那个代替自己的女孩,她,怎么样了?
“当然可以打开了!”这是低头的李希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想抬头可是颤抖让她没有动的力气。
“你……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跟踪我?”这是凤余的声音,她今天找养母是不是为了那个女孩要牺牲自己?
“你今天找希儿的养母,不就是打算牺牲兮儿救黎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