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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竹叶散着苦涩而甘的气息在风中摇影,竹枝偶有碰撞间沙沙响动奏着一曲凌乱自然的合旋之声。

空中气流一阵扭动,现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人一手扶着后腰揉着,一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皱成了一团。见前面女子不理竟自走开,忙紧跟上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太狠了……也下得去手。不就塞了个火灵芝吗?我又不是故意的?女人就是小气……”

白晨停步转身抬眼。

黑白分明的大眼明晃晃闪动着“你要跟到什么时候?”赤龙殿下只顾着揉腰,一时不觉前面的人停下,迎头撞上。还好白晨急急退了两步,这才没什么惨案发生。

“你没有其它事可作吗?”

赤龙抬头认真想了想,严肃的开口:“好像真没有。”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晨一心想弄清楚突然来到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转身向着灭神崖方向走去。

她要回到那个崖顶,从小丫头嘴里套出点什么才行,不然以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这地方好像比她修为高强的大有人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她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是傻子。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女娲搞的鬼,那女人比她多活了不知多少年,难保有什么诡异的法宝能让人陷进奇怪的梦里。

她自是不知已经猜对了一半,走出一段后面一直跟着一条华丽丽的尾巴。余光一瞟,就见那男子飘飘然前进的姿态,优雅得像一朵闲云拂过天边,跟他脸上地痞样的笑实在不符。你想跟就跟着好了,总有跟烦的时候。

白晨这样想着不再理他,向着前方快速赶路。两人一走一跟,看似悠然却是几个闪身出了百里之外。

天龙宫,后殿。

雍容的妇人正坐在椅中喝茶,她从桌上拿起茶盏放到唇间一抿,整个动作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发鬓高高挽着,金玉钗闪着淡芒却并不逼人。只是一双不怒而威的凤目却泛着久居上位被恭顺惯了的目空一切的冷漠。

一旁坐着的一位凤目与她及其相似的女子,珠翠生辉,环玉作响从椅上起身,来到妇人跟前撒着娇。

“姑姑,表弟到底何时归来?这百年宴就快要开始了。”

妇人带笑放下茶盏,保养得及好的手指一点她额头,语气带着宠溺:“都大姑娘了,还当小时候?不知羞。”

紫孪含羞一跺脚,被誉为九重天第一美人儿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红晕。妇人一见笑意更深:“还是早早嫁了我离儿,省得一天到晚找由子往天龙宫跑。”

“姑姑就会笑我。”紫孪不依拉着妇人衣袖:“姑姑用天玄镜看看表弟在何处,怎么还不回?”

妇人被她央得无法,只得带了人出了后殿,转了几转回廊进了一处院落。

院中一众下人见了躬身:“见过凤后,见过公主。”

凤后只一挥手,带着紫孪进了一间内室。室中摆设十分简单,最中央的位置一面一人高的水镜最为显眼,正是凤后独有的法宝――玄天镜。

凤后走到镜前,掐了个手印,那平滑泛光的镜面突然起了层层水纹,水纹渐渐平静,镜中现出了一个场景。要是白晨见到此刻出现在镜中的景象,定会痛哧这没有个人隐私权的世界。

一旁的紫孪却脸色一沉,指着镜中的白晨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和表弟在一起?”凤后看了半晌,面上虽不显,心中却也震惊。

夙离是她的孩儿,她又怎会不知。她的孩儿看似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实则锋芒内敛,聪慧无双。他整日游戈在九重天众多芝兰粉翠中不思进取不务正事,实际上却从不曾对哪个女人多看了半眼。外界不知都说他柔软随波难撑高墙,却不知她的孩儿艳若霞彩的眼中深深藏着的是一抹真正苍劲纯粹的天龙魂魄。

那红衣少女明眸皓齿,墨瞳如珠,却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只不过还稚嫩了些。再看那黑得如漆似墨的瞳,这九重天上有这样一对墨瞳的难道是她……

凤后心中冷笑,她的离儿怎么能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

白晨不知自己无意间就被叛了死刑,终于回到了灭神崖。

韵蛾刚要扑上来,就被赤龙殿下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身后拎住后领扯了回去。委屈的小脸一扭,挤出几滴眼泪。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担心死韵蛾了,百年宴就快开始了,再不回去韵蛾会被夫人打死的。”

这得多恶毒的夫人,动不动把丫头往死里打!

白晨心中绯腹。正要开口,却被赤龙殿下抢了先。

“啊,你们也要去百年宴啊,太巧了太巧了,我也要去。这下可以一起走了。”

韵蛾似乎对赤龙很是恭敬,站都不敢站他前面,直躲到白晨身后才又开口:“殿下,小姐要先回天狐宫梳妆的,不能跟殿下同路。”

白晨听她对赤龙的口气明显恭敬里带着熟悉,想来不是第一次见。那赤龙跟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也是早就认识才对,可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不同,还是他心思深沉发现了却没有表露。

“啊?哦,没关系我正好顺便去天狐宫坐坐。”

韵蛾抿着嘴不知怎么拒绝,只得眼巴巴看着自家小姐。白晨突然特别相知道赤龙接着还怎么装,也懒得再费唇舌,直接由韵蛾拉着回了天狐宫。

九重天东南方。

七彩云霞宁静祥和的逦迤铺展着……

白晨坐在祥鹿云车厚厚的锦垫上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坐在她身侧的妇人浅笑,握着白晨的手柔软而温暖。这是个美的像水一样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唯一留下的就是一种水容万物的宁静。她轻笑的眼神带着慈爱,像是世间最柔的水,却能滴穿最坚硬的石。

白晨就是被这样的眼神俘虏,才会在天狐宫初见时没能开口说出真相。没有人会想在那样一张美好温柔的脸上看到痛失亲人的悲情。

可白晨莫名其妙占了帝姜的身体却是事实,当妇人等在大门旁远远见到白晨时眼里发出的光亮,那么璀璨,那么温暖,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有的担忧却包容的眼神。白晨恍惚想起了前世早逝的母亲,同样温暖的眼神在她幽深的记忆里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那时却突然被无比清晰的记了起来。

父母早逝的时候她已经十二岁,那是一个刚刚懂事却又不太懂的尴尬年纪。记忆里父亲病逝后,美丽温柔的母亲就再也没笑过。属于母亲的双手依旧温暖,眼神依旧慈爱,可是白晨知道她不快乐。这样的煎熬只半年就将菟丝草般柔弱的母亲带走了,那以后仍有很多人爱着白晨,却再也没有一种叫做母爱的温暖。

“帝姜?”瑶仪夫人看着女儿显少发呆的表情轻轻唤了一声,嗓音如水波潺潺。

“啊?”白晨从愣神中醒来茫然答话,却不知稚嫩的小脸配上这表情活像个小兔子,瑶仪夫人笑更深。

“可是在想赤龙殿下?”

“啊?”这哪跟哪啊。

她没转过弯的回答直接被当成了少女羞怯的矜持,只是瑶仪夫人却收起笑叹了口气:“姜儿,赤龙殿下很好。”白晨正想说他好不好跟我没关系。瑶仪夫人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就是太好,所以不行。”

瑶仪夫人握着白晨嫩白细小的手掌,轻轻温柔的抚摸着,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在不伤害女儿的情况下打消她这念头。

“你自小淡漠孤僻,从不曾过多关注旁人旁事,能多交个朋友却是件好事,只是你还太小不懂得这世上怀璧其罪的道理,凤后虽从未明说,可凤族紫孪公主自幼与赤龙殿下一起长大,差的也只是个名份。”

她眼里的担忧心疼宛若实质般碰得白晨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涩。

这无疑是个慈母不想心爱的女儿受到伤害,才狠心说出的话,白晨心中深深感动着,愧疚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等真相揭穿的那一刻她要以什么面目来面对这样一个母亲!

犹豫着开口:“我没……”最终还是止了声。她像一个偷了主人至爱之宝的窃贼闪烁着逃开了瑶仪夫人忧心的目光。

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是帝姜的回答。说什么都不是这个轻柔如水的母亲应该得到的真实的答案!

白晨转头看向车外云海,如烟似雾的七彩祥云尤自千百年不变的宁静。她突然想起前世仅去过一次的名山大寺,那块挂着大雄宝殿横匾的庄严古刹,脱尘离俗的佛香中静静屹立的佛陀那双永恒不变慈悲也冷漠的眼。

瑶仪夫人心痛的将手中尚未长开的小手握紧。她的女儿明明像九天碧海里的珍珠,那么清透耀眼,却生来就要背负命运的沉重。

那十四个刻在九重天绝尘崖上的字,像一个恶毒的诅咒自出生就深深刻在她尚还稚嫩的心中,沉沉压着让她时刻不得喘息……

不管她多么怒力修行,不管她多么聪慧懂事,不管她多么美丽耀眼,在其它人眼里她始终是个魔星,是个不祥的存在。她们讽刺,厌恶,妒忌,嘲笑的理所当然,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女儿实际上有多么美好!

这一群早被私欲蒙了眼的天神,多么可笑的神圣着,被无知凡尘中人膜拜着,却比凡间蠢物又高明到哪里。

祥鹿云车在两人各自的无言惆怅中驶到了一处高大巍峨的门庭,横匾上两个苍劲大字闪着神圣耀眼的光辉,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仰望,这代表九重天最高统治阶级和最尊贵的神族才有资格进入的圣殿。

白晨由待女搀扶着下了云车,她一身娇俏艳红的妆扮却被那张近乎淡漠无情的脸压得深邃沉稳。白晨淡淡看了一眼高耸入云际的门庭,漆黑瞳中无悲无喜。她转过身小心翼翼扶了瑶仪夫人下车。

后面跟着停下的云车里一个周身素白的身影一跃而下,这算得上粗鲁莽撞的动作被那人作来却只显得优雅潇洒。像一只轻展羽翼的蝶,偏偏然落在了车外。他华丽到惊心动魄的脸上泛着淡笑,是那种悠悠然自心底而出一层层在脸上荡开的温润笑意。只一面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内心明亮通透似是承载着朝阳光辉却不会因为太过灼热而刺痛人眼的男子。

宽大的门庭外,另几驾或在车上,或下了车,或是已走到门庭下的女子纷纷呆怔了一下,接着或惊喜或好奇的声间低低簇簇的响起,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炸起了层层水波。

“快看快看,那是哪族的公子,好俊美!”

“天啊,好像是赤龙殿下!”

“是了是了,除了赤龙殿下九重天上还有哪家公子这般俊美!”

“啊,我竟然遇到了赤龙殿下……”

白晨静静敛下眉眼。

在找到适当的机会说明真相以前,她不想再做出任何会让眼前妇人担忧的事。

谁知赤龙殿下却不想轻意放过她,毫不在意那一颗颗或妒忌或爱慕到快掉出来的眼珠子,一闪身到了身后,像是想拉她衣袖,却在手指将要碰到那艳红锦布时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叫住。

那声音嘹绕婉约带着惊喜突的出现在门庭另一侧。一众发着花痴的女人突然不约而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自惭形秽,不甘,妒忌,羡慕,惊讶种种情绪融合在了一起。

“表弟,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姑姑已经进去了。”

那声音还未落,一个女子闪身到了赤龙身侧,五凤织锦裙金灿灿华贵,三千青丝高高挽就,发上金凤含珠栩栩欲飞,被称为九重天第一美人儿的绝美脸上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冁冁一笑百媚生,惹得谁家男儿化指柔。

她上前挽了赤龙手臂的动作自然熟稔,却也及强的表现了占有之意。一双凤目带笑看着白晨,眼底深处快速闪过一丝惊讶。

赤龙一见紫孪好看的眉目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却快到无人得见。他自幼同紫孪一起长大一向视她如长姐,却不知为何今日这随意一挽却让他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再见两步外的白晨一脸清清冷冷,突然就想开口解释。紫孪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这位姑娘是哪族小姐?以前都不曾见过?”

她声音不高不低,甚至语调都很温婉,却听得一旁看热闹的都是心头一惊。

九重天上谁人不知,凤族公主紫孪自幼被天龙天凤两族捧在手心,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更是九重天上名门贵女的中心领头人物。每年赏花宴赏雪宴品茶宴办得不记其数,整个九重天的名门贵女都以能收到请柬为荣。那些不被请的边缘小族千金自是被隔离在贵女圈外的。

她今日如此一问,明显表示她不认识白晨这号人物,她不认识的自然也就入不得流。不管白晨什么出身,以后都注定会被九重天贵女们排斥。

高高在上的凤族公主,哪家贵介的公子不心存遐想,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九重高门中的所有公子小姐们。

这样的人以后还如何外出行走,还如何能觅到如意夫君。

众人震惊,都好奇这人做了什么事能惹了这祖宗。白晨一见她挽着赤龙的姿态就知他二人关系定不一般,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过客,匆匆来必也要匆匆去。

以前无关以后自然也无关。她没打算回答那句一听就是挑衅的话,搀扶着瑶仪夫人手臂就朝门庭里走。

紫孪见她不答凤目寒光一闪,盈盈笑意之下怒气更盛,她自幼追在赤龙身后视多少名门公子如无物,赤龙却对她一腔爱慕视而不见到处拈花惹草。姑姑说那是逢场作戏叫她不必在意,知道赤龙不曾真的动心,她也就装了大度。可水镜里的景象却像一根闪着寒芒的针刺进了她的心中,可能连赤龙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她是不同的。这种不同被紫孪看在眼里如鲠在喉。

瑶仪夫人脸色一沉,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还是发生了。

“你……”

“哎……”

紫孪赤龙同时开口却被另一个突然插入的声音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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