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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晟睿听那喊声脸色一变,忙加快脚步一个闪身到了廊下,他一身寒气,惊得空气似都凝了一凝。

那几个待女一见他突然出现,都怔得顿住,瑶仪夫人趁待女发怔的空档挣了出来。她满脸泪痕抓住天狼晟睿已是语不成声,只不断重复着:“快,快……”

天狼晟睿见她手指着后殿,搀扶着她一个闪身进了雕花门庭。几个待女对着空地怔了片刻这才回神,急得跺了跺脚,转身追进了后殿。

天鹤族长手印中的淡红光柱漫漫变成了暗红,像是带着阴森鬼气冲击着白晨眉心,直到白晨彻底失去意识。天鹤族长突然诡异一笑,手印掐变,暗红变得幽黑,透出淡淡死气。

白晨身体被光柱定着,虽没了意识却仍直立着,眼见那黑光一闪到了眼前,死气马上就要闪进眉心。如惹得逞,她这天神之身算是彻底废了。

席下有人露出了淡淡不忍,别过了头。有人更加兴奋的亮着眼。

紫孪脸上娇笑像一朵富贵盛放的牡丹在春风中摇戈美艳。

眼见马上就能成事,天鹤族长得意的笑容还浮在脸上,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连同手中的法印,法印中的黑光,黑光尽头的白晨。

一切就像时光之神开的玩笑,于嬉笑弹指间突然停止了时间的脉搏。

同时凝结的还有凤后脸上的冷漠,紫孪笑意晏晏的嘴角,不忍别开的侧脸,和更多兴奋看戏的眼神。

凤后心中一惊,难道是他……天鹤族长心中一冷,暗叫不好……后殿众人无不震惊,他们被冻结在时间的缝隙中惊慌失措,都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人惊诧的事情。

背着身的,正转头的,坐在椅上的,站在桌前的,不管面朝哪个方向,此时他们全部的心思都在后殿的雕花门庭中那渐渐走来的男子身上。

靛青衣袂织锦柔软,那男子行走间却袍服静默,像有一种沉沉的压力自空气中散开,任何不妥协的因子都被强硬压了下去。他棱角分明的脸像覆着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人未走近寒气已扑面。

他先将手中搀扶的瑶仪夫人放在一处椅上,这才走上前以一种与他冷硬特质不符的轻柔将白晨抱在了怀中。深碧双瞳闪着寒芒看了天鹤族长一眼。

“你伤了她。”一种带着碎冰渣研磨碎裂的声音在天鹤族长耳中响起,像一句毫无辩驳机会的宣判。

话音未落,天狼晟睿已经一手抱着白晨,一手扶了瑶仪夫人向着殿外走去。

众人还未来得及庆幸,就听到“咔嘭”连着两声巨响。

已经可以动弹的众人齐齐向着发声处看去,就见天鹤族长手印中凝住的黑色光柱,突然像被强力炸开“咔”的一声黑色碎片四散。离得近些躲避不及的被那碎片溅到顿时响起一片惊唤。

而紧接着天鹤族长像是被虚空中什么无法可见的手段正中前胸,整个身体向着后方急速倒飞而去,途中桌椅屏风倒了片,当然还有运气不好被撞倒的男男女女,又一阵惊唤声响起却盖不过天鹤族长终天撞向墙壁的巨响。

他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自墙上滑落,面色苍白,口吐鲜血,隐隐重伤之象。

后殿混乱还未稍减,雕花门庭中又走进了一人。

长身玉立,素白锦袍,面若艳彩,却浮着清冷之光。正是被打了一巴掌的赤龙殿下。

他隐隐觉得有事,心中没来由的忐忑不安,从园中匆匆赶回,见了殿中情形不由一怔,一种风雨欲来的沉沉气息压得他心中一窒。

他艳若朝阳的脸上显少表露出了冷漠,不顾凤后与紫孪的招唤,他唤来门庭下站着的待女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待女正是刚刚拉扯瑶仪夫人其中之一,她跟随凤后多年,这小主子自是常见,可他脸上从来带笑,或轻快愉悦的笑,或温和有礼的笑,或是矫捷的或是明丽的,笑的表情像是为他而存在一般。可他现在的神情却像万里冰川,坚硬,寒冷。眉宙间叠着层层阴云。那灿灿金瞳中从未现出过的威严,突然自眼底浮了出来,来得猛烈带着肃杀之气威压而下。

待女本欲看向凤后的眼被生生冻结,她颤抖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赤龙越听面色越静,等到女说完时已然成了一面镜湖,再无半点波澜。他转身看着凤后,无悲无喜,竟跟白晨最后无视的一眼极其相似。

凤后看着最爱的孩儿这样的眼神,心中突然觉得悲伤。她是为了他好,这道理他迟早会懂。

可她却不懂,懂得和接受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赤龙轮廓优美的双唇轻启,不是对着凤后,却是对着仍依在墙边显得很虚弱的天鹤族长。

“那火……”语音刚出便被凤后高亢的话语打断:“离儿,你难道就不顾及天龙一族的声誉了吗?”

赤龙自鼻中发出一声嗤笑,喃喃自语着:“声誉?”

那笑声中满是讽刺与不屑一顾。

凤后听得一惊,语气突的尖锐起来:“你可以不顾天龙一族的声誉,难道连生你养你育你的母亲都不顾了吗?”

赤龙忽的转头,带着不可置信。他怔了片刻,随即渐渐笑开,笑声低沉像是轻轻泣哭,带着不能言说的嘲讽和心伤。凤后带着怒气的脸上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悲凉。她突然觉得那笑声将她最爱的孩儿带得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伸手不能触及,直到遥遥不可相望!

“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

赤龙停了笑,最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凤后,转身出了圣殿,背影英挺决绝。

一个月后。

白晨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混乱的梦中,前世今生的人影交织,荒诞却真实……

梦中纣王模糊的脸同沈亦萧重合,像叠着两个幻影,他们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两张脸同时对着她笑。那笑突然间变得明艳璀璨,金瞳闪着暖光。他伸出的手皎白如玉,却突然变了长长豆蔻长甲。凤后冷漠的说着,不过如此。紫孪娇笑挽着赤龙走远。天鹤族长伸手一推,她身体后倾,转头变成了万丈悬崖。她来不及惊叫向着崖底坠落,隐隐听到有人呼喊帝姜,白晨记得那是瑶仪夫人的声音,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抓住绝壁凸出的山岩,山岩菱角锋利,她十指拖着全身重量渐渐不支,只觉得抓着山岩的手指刺痛钻心,渐渐被粗糙的岩面磨出了血渍,鲜血润滑了岩石表面,手指在血渍中一滑,身体忽的又开始下坠……

不知坠了多久,白晨觉得终于落到了实物上,却不像地面,她脑中恍惚着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朦胧睁开双眼,一下对上一双布满血丝,哭得红肿带着焦急担忧的眼。

白晨一怔,那眼的主人也是一怔。

瑶仪夫人见到白晨突然醒来,还以为自己日思夜盼产生的幻觉。足足怔了十几息的功夫,这才惊喜的确定人真的醒了。

屋外像是听到动静,有人推门“吱”的一声,沉重稳键的脚步声响起,眨眼到了床边。

天狼晟睿来到床边见白晨醒了,满脸肃寒之气这才渐渐消去。只是不及欣喜却先泛起了忧虑。瑶仪夫人给白晨掖了掖被角,眼中早已干枯的泪再次流了出来。

白晨一脸茫然,她这梦也太奇怪了吧。混身痛得直颤不算,连个指头都动不了。再见这两位怎么表情比她还痛苦?她正纳闷,一个黄衫待女用托盘端了琉璃碗过来。瑶仪夫人见了那碗,泪意更盛,泣不成声。

“夫人不必太过担忧,我定会找到办法治好帝姜。您先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天狼晟睿接了托盘示意待女将夫人扶去休息。

瑶仪夫人被待女搀扶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房中只剩白晨天狼晟睿两人。

白晨眨了眨唯一能动的眼睛,想将眼中的酸胀缓和一下。就见天狼晟睿站在床过直直看着她,像雕像般纹丝不动,冷硬的脸上散了寒气,却透出似心痛,惆怅,担忧种种情绪的结合。

白晨自然不认得这男子,可她敢肯定这男子和帝姜一定关系非浅。她动了动嘴唇,发现不行,她唯一能控制的只有眼睛一个部位。

周身像被辗过的痛一直都在持续,她不过眨了几下,双眼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泪。天狼晟睿像被她眼角流下的泪珠惊醒,忙拿了帕子替她轻轻擦了擦。犹豫了一下这才沉沉开口。

“天鹤族长用的功法太过歹毒,你周身经脉气海全部被毁,脑府也受到冲击,恐怕以后再难以修出灵气……”

白晨心一沉,这才明白为何他和瑶仪夫人的表情那么沉重悲痛。

修不出灵气,就等同于她今后只能是个废人。不能修行,她要如何回到朝歌去救那男子?没有强悍的实力,她要如何让使权谋害她的人付出代价?白晨闭了眼,将绝望遮俺。她始终是倔强高傲的,可以有脆弱却不允被旁人看见。

只是自眼角滚落的泪珠密集的连成一条水线,无声的肃伤之气在四周散开,像四月绵绵的阴雨,笼罩着天地万物一片萧萧索索。

在这陌生环境里,遭受重创的白晨突然被无望的黑暗淹没。她躺在床上像一个活死人,手不能动,脚不能移,就连哭喊发泄都是悄然无声的死寂。没有绝望过的人永远都不会了解,那是一种比痛苦死去还要痛上万倍不止的痛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无望的折磨。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刺痛着,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痛感中抽搐痉挛,却没有办法自我反抗。像砧板上的肉只能看着自己被一刀刀切碎剁烂,骨肉成泥。

天狼晟睿看着白晨流泪颤抖,心一瞬间酸痛起来。他一低身坐在床边将白晨抱进怀里靠着,将她娇小的身体整个圈在怀中,像是想将自身的温暖和力量通过这样的方式传导给她。他低沉的声音在白晨耳边响起,带着怜惜的心疼。

“我看守离恨天时听到过一种方法,对你的身体可能有效,也可能……”他喉咙涩哑的哽住,无法再说出下面可能会发生的什么结果,却觉得手中握着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将白晨微转过身,正对上她黑白分明被水渍浸得更透的眼睛。原本悲伤沉重的眼中亮起了一点小小的叫做希望的光芒,微小缕弱却坚定闪烁着。像骤雨急风中被肆虐摇摆的小花衰弱却坚定的开放。

天狼晟睿被猛然涌起的心酸冲得双眼泛了红。

他压下汹涌而出的情绪,看着白晨双眼,沙哑着说道:“好,好,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白晨僵硬的脸上无法表达,眼中却闪现了丝丝笑意,明朗清透,瞬间被希望之火燃出了海阔天空。

天狐大殿中。

瑶仪夫人坐在椅中,双眼红肿未消。她几步外正坐着一个常客,自然就是近来每日必来询问白晨伤势的赤龙殿下。

他事出当日便匆匆赶来声称请罪,只是当时白晨晕迷不醒,瑶仪夫人向来柔弱,早已经六神无主哭得死去活来,哪还有心情接待,这一等便是十几日。

十几日后他进殿便直直下跪,吓得瑶仪夫人连连搀扶却仍是不起,到底跪着将事情真相说了一遍。瑶仪夫人听了倒也没有怪罪,必竟为了救人急迫他才出此下策。只是爱女经脉尽毁迟迟不见苏醒,她心中实则还是怨着赤龙的,是以也再无从前热情。

赤龙心中愧疚更担忧白晨伤势,可瑶仪夫人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每日问起都只说不敢劳殿下忧心,讽刺与不喜意于言表,他又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恨,要不是碍着他这天龙族长之子的身份,恐怕连门都不会允他进来。只是白晨受伤必竟因他而起,即使厚着脸皮他也要探得消息,不然心中实是不安。

转眼几月已过。

瑶仪夫人看了一眼每日必来的赤龙,摇头叹了口气却并不理会,竟自端杯饮茶。赤龙早就习以为常,坐在椅中稳如泰山。

瑶仪夫人向旁边一扫,一旁的待女忙去上了热茶。赤龙一见今日竟有所不同以为她终于松口,不想瑶仪夫人淡淡说了一句:“殿下喝完这茶就离去吧。”

“夫人……”

“即然来了,先别急着走。”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在了赤龙未出口的话中。语音未落殿中闪身走进一人,靛青衣袍色如远山稳沉也清冷,一张硬朗精雕的脸上自有一种锐利如锋的霸气倾射而出。他一走进,殿中空气都被压得沉静了下来。

赤龙见到来人双眼倏的一眯。想起他在圣殿门庭下拉着那少女的自然,眼中利光一闪即逝。

天狼晟睿也直直看着赤龙,深碧眸中结着厚厚冰层,散着骇人寒气。他自是听瑶仪夫人讲了事情原尾。若不是眼前之人那灿若朝花的少女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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