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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好不容易借着紫孪公主设百花宴的名头出了天龙宫,紫孪自是欣喜不及,闺房之中选衣就用了两个时辰,黛眉珠唇,妆珠扮翠更是精细用心,直到宴会过半这才姗姗来迟。

宴会中主人迟到本是极其失礼的,但来人要么存着巴结之心,要么存着倾慕之意,唯有几个看不顺的也是不敢惹事的小族千金。对于主人的傲慢无礼自是无人敢言,见人还要攒一句容光焕发,衣裳华美,钗饰精致。

紫孪公主今日心情堪好,对从不加以青眼的公子们都多了几许笑容,喜得众人飘飘欲飞,直觉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直逼赤龙殿下。

她迈着碎步仪态万方的在众待女的拥簇下翩翩而来,却在下一刻听人禀报赤龙殿下走了几盏茶的功夫时面具骤然碎裂。她如何怒砸百花宴,惊散俏公子先且不提。赤龙殿下出了天龙宫,只在天凤宫园子里打了转露了露脸,转身直奔天狐宫大门。

白晨正在园子里摘花,粉,白,紫,嫣,各种色的花瓣被素手摘下装进明黄锦袋中。突然雪白梨花枝前多了一张比花还艳的脸。修长及鬓的眉斜斜欲飞,配着斜挑的眼角说不出的神韵。那脸的主人笑得轻快,像风吹云散露出朗朗碧空,明快清透。开口语气却带着几分痞气。

“这位仙姑如此面善,不知何时见过?”

白晨被他逗得浅笑,反问:“何时见过?”

赤龙殿下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思量了片刻,这才开口认真的说道:“前些时候家里遭了贼,看那斯身形跟仙姑极似。”

白晨一听还真有下文,单眉一挑疑惑问道:“殿下家里也会遭贼?”

赤龙殿下一脸悲伤难过,声音蔫蔫的回道:“自然,不但遭了贼,还偷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白晨见他这脸色变化之快,难道真被偷了东西?

“那贼偷了殿下何物?”

赤龙抬眼,灿金眸子迷蒙着一层水雾,波光流影中有什么正漫漫溢出,将人整个浸透。

他直视着白晨,一字一顿的说道:“她,偷,了,我,的,心。”

午后的风吹过,雪白梨花不识愁绪偏然轻舞飞扬,一阵淡淡花香清中着微苦,男子执着热烈的眼神像要将空气燃着,他眼中映着白晨如绝壁下碧透清彻镜湖般平静的容颜。

他离她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

白晨突然转了头,遥望虚空,眼底透出几许落漠的迷茫。她突然没有勇气说出决绝的话,在同生共死之后。远空长天一色,蓝得幽远纯净,云朵皎皎温雅轻柔,白晨空洞的眼中突然添了如诗画面。

风也轻轻,云也静静,花儿飞舞,而眼前男子纯粹美好。她在如斯美景中遇到比景更美的他,还有什么需要伤感的理由。人生中总有一种美丽的邂逅是刻在脑海中让人回忆起那时云静风轻的纯粹。

白晨展颜一笑,笑得心底明净,笑得海阔天空。梨花在笑声中飞舞,轻风在笑声中停留,赤龙殿下在笑声中看到漆黑眼瞳中的自己,简单明了。

这就够了……

转眼到了百年宴当日。

白晨被瑶仪夫人强按在雕花镜前,足足折腾了小半天,总算满意的点头。

白晨如释重负,被韵蛾扶着手臂上了祥鹿云车,心中却碎碎绯腹着赤龙殿下,要不是他跑来同瑶仪夫人郑重其事的说,有办法让天鹤族长在百年宴上当众道歉,瑶仪夫人也不至于非要她打扮得庄重得体,看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宝石钗攒,想像一下这些东西放在头上,白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最后好说歹说,勉勉强强,终天挑了两对钗,一套卡子,一双耳环。瑶仪夫人就这还觉得太过简单,非追着给挂了个云玉环。

白晨想得吓人,其镜中看的效果她自己也挺满意,只是不惯在头上戴着东西,看着钗尾长长的柄,她总有一种这要是插进脑袋里怎么办的担忧。

这是跨时代的代沟,一时半会也没法消除。

其实她这打扮在贵族小姐里真真算是太简单不过了,连身边的丫头韵蛾都比她打扮得繁琐得多。

白晨自是不管什么贵门的气派,自己觉得不舒服戴什么都没用。祥鹿云车在她胡思乱想中停了下来,韵蛾探出头一看,回头说了一句:“小姐到了。”说完跳下马车,伸手掀开车帘,扶着白晨下了车。

圣殿巍峨的门庭下自然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许多名门千金下了车并未进殿,先在门前就暗暗打量起旁人的衣着打扮。这百年一次的聚会几乎九重天上流贵族的公子小姐们都会到场,自然是争香斗艳的最佳场所。

碧绿衣裙的小姐头上步瑶斜插,被丫头抚着袅袅走向刚下车的紫衣小姐。

“哎哟,玉婵姐姐怎么才来,你这衣裙真别致,我听说今儿紫孪公主也穿了一身淡紫罗烟裙呢。”

紫衣小姐原本带笑的脸立时暗了下来。

“雨欣妹妹来得到早,我刚刚路过灵雀宫见那灵雀公子不知站在门口等谁呢,自从离了妹妹,他倒是越加俊俏了。”

绿衣小姐脸上笑意倾刻间也再挂不住,正要再回嘴,就见紫衣玉婵与她身旁的丫头都转头向着门庭下望去。

她顺着看去就见一排四辆祥鹿云车依次停在了门口。后面两辆车上分别下来两位男子,一位赤色袍服的俊美英挺,一位深青长袍的面色冷硬。

他两人下了车,并未走开。

赤色袍服的来到第二辆车前,亲手扶着车上一位秋香色衣裙的女子下了车,他搀扶的动作格外的小心轻柔,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那秋香色衣裙的女子面容异常柔美,让人一见便觉温柔如水的宁静四散开来。

深青长袍的男子走到第一辆车的一侧,并未上前。没一会就自车中跳出一个鹅黄衣衫的丫头,那丫头下了车后,转身打起车帘,自车中扶出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下了车,四周喧闹匆匆的人群突然一静。

她一身水红衣裙,领口外衣内裳六层重重叠叠,衣纹中露出细细密密的金色百花纹,于转折中连成各种花朵形状,繁复华美。三分墨发轻挽,两侧额际各垂着一缕,火红琉璃卡子隐在发中透过青丝闪着彩光。披在背上的发黑沉沉如浓墨倾泻而下。

一张脸上并没有浓彩艳妆,也并未在脸侧勾绘时下小姐们最流行的菊黄,她一张素净如玉的脸上,黑瞳流芒如星海凝聚,额中一抹金色火焰印记光晕流转。

众人忽然觉得门庭前空气莫明开始灼热跳跃,淡淡的火焰之气四散而出。原本呆怔的公子小姐们不由觉得呼吸一窒。

直到那红衣女子转身扶了秋香色衣裙的女子,并两个男子一左一右,一同进了门庭。

紫孪公主的车队随后徐徐驶来。

她一身淡紫罗烟裙飘逸灵动,确是极配这九重天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只是她下了车来,就见门庭外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们并未向往常一般,一拥而上的讨好巴结,而是各自喁喁细语,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她一使眼色,旁边跟着的丫头立刻会意小跑着前去打听。

片刻后回来吱吱唔唔也说不清楚。只道有一位不知哪家的小姐从未见过的风华气派,身后跟着的男子像是天狼晟睿。

紫孪一听脸色就是一沉,随后想起今日的喜事又轻笑开来。白晨搀扶着瑶仪夫人一路向着女宾席而去,刚转出前殿将将到了后殿外就见转角处走来一个人影。

“母亲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瑶仪夫人自然也见到了来人,叹了口气,由韵蛾扶着先进了后殿。白晨转身迎了几步,男子一身黑色玄服,头上束着乌金九龙冠,形如美玉,不急不驰,竟直从白晨身侧走过。

白晨脸上微笑一滞。这又唱得哪出?遂即恍然,不会小气至此吧?不就是某人明里暗里嚷嚷了几天生辰快到了,她假装没听到而已,开开玩笑吗。

平日也不见他如此傲娇……白晨撇嘴小小鄙夷了一下,上前拉住袖摆,决定放开肚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袖口看着素净,一摸才知用乌金线绣了龙龙,丝缎触手微凉,绣线浮着幽光,白晨有一瞬间的疑惑,几日不见这人怎么风格都换了?真以为穿得沉稳人就成熟了?

不由好笑。

男子被拉住袖摆,迟疑着转头,就见一个娇小女子轻笑站在眼前。她素白小手拉着他乌黑袍角对比鲜明却又无比和谐。

女子五观精致却并不见一般深闺娇养出的莹弱,浓密的眉平直上扬隐隐透着金戈铁马的英气,漆黑清透的双瞳浮着笑意波光的水花,像晨时最暗的天际里一片耀眼的星芒,修长睫毛轻轻煽动出发自由心的愉悦,衬得整张脸分外的柔和,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内心清浅欢愉。

男子素来威仪清冷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他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带着疑惑,和显少与女子如此接近的不适。眼睛看向白晨似在询问,何事?

白晨以为他仍在置气,收手自袖中一探拿出一物,摊在掌上。

那是一只小小的由薄薄金箔折成的纸鹤,两翼舒展做飞翔状静静躺在白晨手心,金箔在日光下折射着绚丽金芒,仿佛变成了琉璃般璀璨。金鹤的身体一侧映出白晨衣饰的水红,别一侧映着男子玄服的幽黑,像是将两人瞬间合为一体的旖旎。

“生辰快乐,岁岁安康!”

白晨脸上带着得意:“惊喜吧,漂亮吧,没见过吧,这可是我伟大智慧的结晶。这金箔我弄了好久才这么平整光滑,折起来特别容易破损,我试验了好多才成了这一只,这下不说我小气了吧。”

男子眼中微光一闪,恒定如一的心跳突然乱了一下,他如冷玉细腻的脸庞静默,被少女水红衣饰渡了一层暖光。

在他恒久的生命里,收到过数都数不清的奇珍异翠,却从没有人如此费心亲手为他准备一件贺礼。从没有人对着他笑得如此毫无仿备没有目地的透彻纯粹。

少女踏着晨光新露轻盈而来,将干净明朗的温热如些突兀却又深刻的投进他心中的冰湖,冰层乍暖,层层消融。他一向的镇定自若沉稳老成也被震撼得不知何言语。只是心中骤然而生的暖意久久回旋无法散去。

金鹤小巧不过方寸,伸手接了才知重若万斤,压得心头一沉,有一种久悬离空终于落下的安定和真实。

白晨被他呆样逗笑,唇角轻翘如月光皎洁。

“不用太感动啊!”伸手一指后殿女宾席:“我先过去了,再见。”

她轻笑转身如天际云霞翩然飘远,却不知身影就此留在了谁的心里被深深封存。沐离站了许久,将金鹤小心翼翼收进怀中,一向清冷的脸上似是扯出了淡淡笑意。再见吗?

真的有几分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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