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
如同枝横盘梗的古老字体,正是千年前因祸避世的紫氏一族专用秘文。
“绝姬幽若?她是你的什么人?”帝娑华面目幽深牢牢锁定匍匐于地的缈音。
流芳往事再忆,虽然已隔十年,缈音仍心中一痛,却只望着环佩低低咽了声。
帝娑华却从她淡然表情中快速领悟到什么,面上微作凝滞,抬头仰望明月良久,清谓叹道:“人生自恨水长东。斯人已逝,还留此旧物徒曾伤悲作甚,不如我替你丢了它吧!”扬腕轻轻一抛,清光划过弧线瞬间入了大海!
呜…。
有人因疼轻嘶,众人尽皆睁大双目!
地上那匍匐如犬的少女,前一刻还静巧乖雅,在环佩离开帝娑华手指瞬间,她迅如闪电扑袭过去在他高举的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帝娑华本是心神全然放松,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极怒之下,一掌向她脊背重落下去!
但这丑陋到极点的少女身体却异常灵活柔韧,或者说,亲眼看着母亲唯一遗留下的旧物被抛入海,绝望之下极怒冲头身体潜能被激发。她成功躲开致命一击后,在半空回望着帝娑华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一头怒极了的小狮子!
扑哧,有个年轻舞娘噤不住轻笑出声。智略谋深的主子事事筹划从容,没料到今日却简简单单被个身形才长成的丑少女袭个正着。
缈音攀住桅杆灵活在弦上一个转溜,及到阿诺飞扑过来试图拉住她,她却身也不回地直跳入海!
“你疯了么?!”阿诺气得不顾及旁人拍栏怒叫!电光火石间,他明明拉住了她一根手指,她却灵活如鱼从他掌中滑了出去。
“嗯,说得没错!这小丫头的确是个疯子!”帝娑华眸光迷离浅笑,似在怀念什么,他轻抬伤腕,再次当众作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俯低下唇,由于浅薄酒意而艳红如绯的唇瓣轻轻落吻地被那少女咬过的地方。
不过只是轻轻一触,他很快轻嘶了声,恨恨语了句:“臭丫头,咬得可真重!”
他相貌本就绝色,这般轻怜蜜意般的动作由他做来更是引人夺目。众多侍人倒也就罢了,老实本份的渔家少年却不由得羞红了脸。
眼前这个绝色美男莫非是什么妖孽变的?!要不然为何旁人做来也许只是普通至极的动作,为何在此人身上却有着如此邪魅诱惑的美感?!
呯,又是一人入海。浪花激起老高,不过被高大船身衬得极其细微。
却是渔家少年阿诺,丝毫不顾及回路地追赶着那少女游去。
“大海茫茫,要找回那样小的东西等同于大海捞针!疯了,这两个人一定都是疯了!”船上众人都扑到弦边,眺望着那两个在波浪间扑腾随时会被打灭无形的少年男女身影。
“主上?!”有黑衣卫者暗中请令。再迟钝的人都能从帝子先前出人意料的举止,看出他对这少女是表面看似无情实则有着很深思量。这样特殊的人,当然不能眼望着她在主子面前丧命。
帝子却挥了挥手,仍旧立于弦高风大处,任风吹生凉,他淡然看向水中少女。他目力十分过人,今夜月色够亮,少女在环佩入水的那方海面浮沉。她的每次换气和深潜都能看得十分分明。
游泳姿势像条人鱼,在海中沉浮良久仍能灵活自如。她在海中就像骏马驰于草原,与水的关系天性亲近不见排斥。反是那渔家少年,数次靠拢都被浪头打开了去。
每次深潜都未能换来所得,她面色逐渐焦虑。再次浮上海面,她甩出一头带珠长发,仰面向天长吁,颈线修长胸脯小而饱满……
帝娑华抬手抚了抚额,状似痛苦轻吁了声,咯,是被这少女看定目标就不顾一切一往直前的专注所吸引了么?
他竟在她身上如此注目良久!而以往,他看人从来不会超过十个数的时间。
微妙地是,似乎还注目到了什么本不该细看的地方?!
疯了,今晚的一切,如那丑陋少女,如那渔家少年,如他那群饱暖思辒逸的手下……咳咳,甚至包括他在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又一次深潜,浪头接连过了数十番,连那渔家少年都开始绝望呼唤,卫者再来请示,帝子仍旧淡诺,“回得来是她走运,死在海底是她的命运。于她而言,我们都是外人,无需出手,只需静观。”
阿诺找不到人,绝望之下开始在海中扑腾,直指着船上的人怒骂。只是风大水急,众人只能看清他动作剧烈,并没能听清他究竟骂的什么。
“万一她死了,流芳谷的那个神秘传说注定不能实现,就让这小子为她殉葬。”帝子眼望海面徐言。
海中二人的生或死之间,他在掐算第三种可能的出现。
又是一盏茶功夫过去,除了淡定如初的帝娑华,所有人都在暗中掐了把汗。那丑少女一直未再浮上海面,而那渔家少年数次深潜后已近脱力沉浮困难。
海浪倾覆,终至清缈。目力所及的海面只有他们这艘楼船存在。帝子眸光闪了几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还入席间举杯连饮数下,下令开船回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