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卿怔了怔:“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待唐紫苏细心地为紫菀包扎完伤口后,她抬起头,望向长卿和紫菀:“哥,姐姐,是真的。我什么都可以拿来玩笑,但这关系到爹的清白,爹的生死,我不可能说的是假话。”
十二岁的唐紫苏,瘦瘦小小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可眼眸射出的眼光干净澄澈,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劲儿,令人不得不信服。
唐长卿用力地点点头:“嗯,小妹,那我这就去唤娘,再备一辆马车载你上衙门。”
“谢谢,哥!”
唐长卿离开后,紫苏和紫菀聚拢着方桌,把账本、昨日写下的药方、未研磨成分的药草,药碾,药臼,包扎用的布全都装点好。等长卿过来,她们已经做好准备。
一行五个人,郁氏,大哥,姐姐,她,还有石叔。对石叔,她有印象,过去的唐紫苏曾见过几面,他是爹的老朋友,也是爹的左膀右臂,在吉春堂帮爹一起打理药草生意。
她们一家四人坐在马车之内,而石叔则坐在马车上,用鞭子驱赶马儿。
车子摇晃着,郁氏心神不安,双手使劲地绞着手绢,嘴里念道:“长卿,我们上衙门真有用吗?你是不是真的有把你救出来的法子?”还没等唐长卿有所回答,郁氏苦着脸,连连摆手:“依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怎么救出远山……”
唐长卿与唐紫菀心里也没底,但她们却早已相信唐紫苏,所以也不回答郁氏的话,却只是都凝向坐在一旁的紫苏身上。
唐紫苏扬起一丝笑,两只手主动握住郁氏的手掌,小小的手掌冰凉,却握得很紧:“娘,真的有用。我和哥,姐姐已经想出法子救爹了。有些事,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在死之前,我们怎么也得试一下。逃避,害怕,都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郁氏上次虽断了自我了断的念头,但琐碎的性子却一直坐立不安。
她一方面想救唐远山,可更多的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感。她凭什么救?拿什么来救?所以,那种苍白无力更加猛烈地折磨她,令她变得像一只惊弓之鸟,只要一点点波动,就能令她惊慌失措,自我否定。
现下,一听小女儿的话,心里一凛,看向手中那两只小手。
“苏儿……娘信你。”
唐长卿和唐紫菀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由上翘。
勇敢也是一种能量,兴许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蔓延开来。
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了江城的县衙府门前。
唐紫苏,唐紫菀,郁氏三人在长卿和石叔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望向衙门口。
两只石狮子高大威武,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匾上写了‘江城衙门’四个大字。而在右边石狮子的旁边,屹立着一架朱色大鼓,鼓身旁还有一把棒槌。
唐紫苏迈步,一步步走向那面大鼓。
她走到大鼓下,才发现她太矮,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那根击鼓的棒槌。她踮起脚尖,想要去够,但是却被一只手拿下了棒槌:“小妹,我来吧!”
说话的是唐长卿,拿过棒槌,他就开始挥动棒槌,敲击鼓面。
顿时,鼓面发出了雷动的鼓声,那鼓声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过了没一会儿,衙门内走出了两个衙役,指了指唐长卿,声音没好气地道:“击鼓?难不成有冤情啊?”
唐长卿停下击鼓的动作,双手作揖,对两位衙役说道:“我爹,乃是吉春堂药铺的铺主,因涉嫌向北方戍边的军队提供假药,现在被收押在监牢内。我们认为此案有冤情!”
其中一个高瘦的衙役冷笑道:“冤情?什么冤情!那个案子,我知道!证据可谓是确凿!哪来的什么冤情?”
站在一旁的唐紫苏,眉眼淡淡,却是走到了那个高瘦的衙役面前。
“这位衙役大哥,我们这些草民既然说我爹的案子里有蹊跷,必然是有证据。听闻,我爹的案子是由县官老爷和正在江城考察的尚侍大人来决断。万一我爹的案子真有冤情,但是你们身为衙役,现在多加拦阻,到时候你们的罪名可大了……”
唐紫苏的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纤细的身子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质,让人不敢随意侵犯和亵渎。
那高瘦的衙役被唐紫苏的话一呛,脸一阵青一阵白,却找不到任何的话来辩驳。毕竟,击鼓鸣冤,乃是凤凉国御律所列,也不是由他们这些小小的衙役来武断的。
在两位衙役的带领下,他们一袭五人得以顺利进入厅堂。
唐紫苏与那个高瘦的衙役走在最后,唐紫苏微微一瞥那脸色并不好的衙役,心中自是明白。这些衙役们,哪是真懂什么案子,他们在意的不过是因为他们没给赏银。
反正,后面还派他有点用场。
唐紫苏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小女紫苏救爹心切,才会说出刚刚顶撞大哥的话,请收下小女的一片心意,多多体谅。”
原本还气鼓鼓的高瘦衙役,一下子回了神,收过那锭银子:“客气,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唐紫苏的眼珠幽幽地转了转:“没……只是后面可能还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
“唐小姐,没问题。你要有什么吩咐,我孟勋两肋插刀都没问题!”
唐紫苏暗笑,两肋插刀还不至于,就是要你两道伤口。
可,孟勋自然是不明白唐紫苏心中的小心思,笑嘻嘻地把银子放在腰包里。
在厅堂站了好一会儿,县官老爷和尚侍大人这才姗姗来迟。
众人跪下,唐紫苏以前从不跪人,但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跪下来。
县官老爷拍了惊堂木,质问道:“听闻,你们说,唐远山的案子有冤情?那你们倒是说说,他的案子究竟有何冤情?”
这时,唐紫苏不卑不亢地抬头,望向县官老爷:“家父无罪,却被收押监牢,这就是最大的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