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安大摇大摆走进去,正见苏青山坐在首座上,崔临河站在一边习字。苏青山眼都没抬,继续翻着手里的医典,“好好的门不走,偏行这盗贼途径,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招!”
杨怀安委屈,“我要是规规矩矩使人去敲门,老师你会放我进来吗?”
“不会!”
杨怀安一噎,真心觉得自己那话根本就不需要问。活该自己找不自在。遂退到一边去看崔临河习字,崔临河哼了他一声,侧身挡了挡,明显的拒绝。杨怀安愣了愣,正想问这位新师弟这闹得什么别扭呢。已听得苏青山问道:“你怎得找来了!”
“自然是闻着老师的仙气找过来的!”
苏青山素来知道他这性子,嗤鼻不理,“有什么事,说吧!”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老师!老师,咱们师徒可有好几年没见了吧!”本来还想再打打感情牌,谁知苏青山一句话打断了他,“既然没什么事,我你也看过了,那就走吧!临河,送客!”
杨怀安忙拦住,“别!老师!”犹豫着看了眼崔临河,又看了看苏青山,苏青山却十分坦荡,“说吧!”
杨怀安不免又多看了崔临河两眼,心下了然,自己这位新师弟可十分得老师的亲眼啊!因说到正事,也去了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老师可知道,最近皇上给了我一份差事!”
苏青山点头,“是西北军饷被盗的案子!”
“弟子差人去了一趟西北,所谓军饷被马贼所盗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早在京城便被人给掉了包。这人好精细的打算,一面用假银子换了真银子,一面去给西北的马贼报信说有百万官银入境,引得那群马贼去抢。来个瞒天过海,这样人人都只会知道银子是被马贼抢了,没人会再怀疑是银子在他手里。再用朝廷南下的官船将银子运出去。只是这银子的去向到了江南就断了。
弟子也猜到了,必是在那位的手里了。只是手上却没有证据。老师从江南来,弟子想请老师拿个主意!”
苏青山叹了口气,将两封信递给杨怀安。“平西王算的很好,西北正在和外族打仗,这军饷何其重要。一旦失了军饷,军心不稳,粮草不足,这仗哪里还打的下去。到时候北戎入关,朝廷必然会调军抵御。西山大营必定出动。京城去了西山大营,单凭京畿卫和御林军自然薄弱,再一举攻之,还怕这皇位到不了手!平西王的野心也从来没有消过。只是皇上如今皇位稳固,一直差了个机会。”
一字一句,虽不在朝堂,却猜的分毫不错。杨怀安接过信,粗略一看,心中大喜,收进怀里,“可惜飞龙大将军何其骁勇,一战擒获了托合王子。这战事提前结束。平西王的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东西给你了!怎么做全看你自己!和皇上说几分留几分,有你爹看着,也用不着我再教!”
“弟子省的!老师放心!”
苏青山侧头去看崔临河,虽然这边说着朝廷秘事,崔临河心里乍然听到这秘密惊讶万分,可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问,只一心习字。苏青山点了点头,这才又与杨怀安道:“你师弟过几日去文麓书院,我也知道自我辞了院长一职之后,如今的文麓书院不免有些陋习。若不是看在里头几位老先生都是大儒之才,我也不乐意让你师弟去。我是不便出面的。你若得空,那日去书院瞧瞧你师弟。”
这是让他去撑场子的。便是苏青山不说,杨怀安也想得到。可还没等他答应,崔临河已经跳了起来,“老师,我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进去的,让师兄去给我撑腰算什么!我可不要!”
苏青山诧异地看了崔临河一眼,自打杨怀安进门崔临河便对他不喜他也不是没看出来,只是没想到方才那个大的秘闻听了都忍得住,这会儿这点小事跳起脚来,不由指着杨怀安道:“你这小子做什么欺负人家了!”
杨怀安心中猜到八成是因为崔明芳的事,只觉得委屈,这事他也是受害者的啊!故而哭丧着脸道:“早知道老师是喜新厌旧的,可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有了新师弟,便不要我了。这话可真是冤枉我!师弟回京至今,我也不过昨日崔老太太的宴会上和师弟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机会说上几句呢!哪里就欺负人了!”
苏青山听了,竟是哈哈大笑起来,“那必然又是你这张脸惹的祸!”又冲崔临河道:“他就是这犯桃花的面相,一生桃花不断的。你要为这个生气往后可有得气受了。要我说,不如让你姐姐和这家人早点解除婚约,另找别人的好!”
杨怀安大急,“老师!”
崔临河却是大喜,一把推开杨怀安,拉着苏青山道:“老师这话说的不错,只是,老师既这么说,那老师给我姐姐找个比他更好的就是了!”
“啧啧啧!”苏青山摇头,“要找好的不难,可是……”
这可吊足了崔临河的胃口,“老师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姐姐的吗?视她为自己半个弟子的,老师认识的人多,给我姐姐找个人不算什么难事。”
“找个人确实不难。”苏青山指了指杨怀安,“要找个比他还好的,可就难了!比他有才学的,没他长得好。比他长得好的,没他有才学!你让我怎么找!”
杨怀安心下一松,“那倒是。谁让我是青山居士的弟子呢!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比得上青山居士亲自教导出来的!”
苏青山大笑,“说的极是!”
崔临河瞧了瞧二人,知道没戏,撇撇嘴,回去继续习字。
杨怀安被苏青山打趣了一番,深恐苏青山再说出什么话来。忙寻了机会告辞。
走之前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了眼崔兰亭,当然这是崔兰亭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