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太后的金口玉言,宋清玉稍微心安了些,心里甚是感激十三皇子,若不是他,太后又怎么会轻易松口。
姚大学士自刑部打听了赵府的情况,唉声叹气的回了府里,姚夫人看到自家夫婿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焦的问:“老爷,打探的怎么样了?”
“这事不好办啊,怕是没得救了!”姚大学士无力的坐在梨木雕花椅子上。
“那我们的女儿可怎么办啊?”姚夫人着急的说。
姚大学士苦笑着说:“你好好劝劝英儿,这段姻缘怕是不成了,等着这事的风头过了,在寻户好人家吧!”
“你也不是不了解你的女儿,性子那么倔,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姚夫人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本想着这是一桩好姻缘,没成想赵府命运多舛,好好的状元苗子竟然下了大狱。姚家书香门第,虽恪守古礼,自家女儿至少要守孝三年。知道再过三年,女儿也算是老姑娘了,自己如珠似宝的乖女儿怎么能受这份罪。
姚玲英慌慌忙忙的走了进来,关了房门,颤抖着声音问:“爹爹,事情怎么样了?”
姚大学士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叹了口气说:“此事比较凶险,你就不要想着赵家大郎了,过几年,再找个好人家吧!”
“不!”姚玲英面色凄婉,颤抖着声音说:“爹爹,好女不嫁二夫。若是赵家没了,女儿便入了家庙,此生再也不嫁了!”
姚夫人一听,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若如此,你的老爹老娘可该怎么办啊!”
姚大学士只是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玲英无力的坐在锦凳上,轻声说:“父亲,能不能让女儿跟他见最后一面?”
“你一个未嫁之女,如何能去那样肮脏的地方!”姚夫人小声的阻止,十分的不赞同。
姚大学士也不赞同,沉着脸并不言语。
“既然父亲不允,那女儿自己去想办法吧!”姚玲英站起来,转身就欲出门。
“站住!”姚大学士无奈的说:“你若见了他,需答应为父,不能苦了自己一辈子,过几年就要出嫁!”
姚玲英蹙眉想了想,当机立断:“好!”转过身来,行了一礼,便推门而去。
姚大学士和多年的老友刑部侍郎攀了攀交情,此事便说成了。
姚玲英一身素衣,急切的在刑部的厢房里等待着,“吱呀”门开了,戴着手铐脚镣的赵轩宇推门而入,他穿着略微脏乱的囚衣,平日里整齐的发髻,变得略微散乱,蹙着眉头。见了眼前的俏佳人,有些懵了:“是你?”
姚玲英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顾不得礼教,直勾勾的看着梦里的脸庞。颤抖着声音:“是我,你可还好?”
赵轩宇掩上门,苦笑着说:“也就这样。”
姚玲英垂下眼眸,不安的说:“英儿此番来见你,是为了……”却不在忍心说剩下的话。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也不能耽误你!”赵轩宇扬起了一抹笑容,轻声的说。
“不!不是!”姚玲英歇斯底里的说:“英儿今生只认你一人。”
赵轩宇有些惊讶,被狱卒带出来的时候,他曾问过是谁要见他,狱卒说是姚府的人。他想着,或许就是要来退婚的吧!也罢,估计自己一家子逃不掉了,何必耽误了人家。
姚玲英见他不说话,慢慢走过去,抛下了女儿家的矜持,扑入他的怀里,呜咽着说:“家里要我改嫁别人,我允了才能见到你,若是你逃不了此劫,你若去了,我就随你一起去!”
赵轩宇惊讶的很,慢慢的环上她的纤腰,颤声说:“傻瓜,我若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风头过了,便嫁户好人家,你我今生无缘,来生再续吧!”
姚玲英落下泪来,呜咽着说:“不,不要,英儿除了你,谁也不嫁。自英儿见了赵郎,一心记挂,得知你我定亲,甚是欢喜。既然生无望,那么,便死来聚吧!”
赵轩宇一阵心疼,这么美好的女子,怎么能因为自己而断送生命呢!强忍着痛苦推开她说:“你别傻了,我根本不喜欢你,我早就想退婚的,聘礼便当做给你的补偿,你走吧!”
姚玲英愣住了,迷蒙着双眼望着他,不解的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对呀,自己明明觉得赵郎对自己也是有意的,怎么会这样!
赵轩宇垂下眼眸,轻轻地说:“姚姑娘,感谢你的盛情,我…”赵轩宇心里悄悄的说:若上天怜悯,此生,我定不负你,只爱你一人!
姚玲英顿时觉得,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委顿在地,喃喃自语的说:“若这一切都是虚无的……生…无可恋……”
赵轩宇闭上眼睛,平复了心中的痛意,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姚玲英慢慢的站了起来,抬起满含着伤痛的眼眸,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吻上了赵轩宇的嘴角,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赵轩宇一时缓不过神来,只是疑问的望着眼前的丽人。姚玲英略微娇羞的垂下头,喃喃的说:“不管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你怕是没机会娶她了,我还是会守你一生。”姚玲英早就思量好了,爹爹让她嫁人,她就不再活了,在他死后,她就立即追随他,碧落黄泉,再续前缘。那既然他心里没有她,她便提前去奈何桥边等他。
赵轩宇十分震惊,有这么美好的姑娘,愿意守她一生,那么自己也不必再欺瞒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扬起帅气的笑脸,亲了亲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傻瓜,我是骗你的,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姚玲英一时转不过弯来,使劲咬着他的肩膀,赵轩宇忍着微痛,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姚玲英呜咽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本想着,今日就下去等你的!”
赵轩宇的心骤然痛了一下,自己何德何能,得此佳人,这便是戏文中的爱情吧!赵轩宇亲吻着她的脖子,辗转到樱唇、眼睛、额头,将她拥入怀里:“傻瓜,若是皇上开恩赦免赵家,我今生、来生,都只娶你一人,定不负你!”
姚玲英心里觉得要涌出蜜来,甜甜地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我的玲英果真是才女。”赵轩宇笑着说,“我身上都臭了,你不嫌弃吗?”
“嫌弃,怎么不嫌弃。”姚玲英闭上眼睛,娇笑着说:“好难闻呢!”
赵轩宇讪讪的说:“真的?”
姚玲英抬起头来看他,笑着说:“虽然邋里邋遢的,可是我的夫郎怎么还是如此俊俏呢?”
赵轩宇咧嘴笑了,又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说:“早些回去吧!万一传出去,会影响你的闺誉的!”
“只要有你,我什么也不怕!”姚玲英羞红了脸,“我等你,永远等你!”
赵轩宇微笑着点头,眼眸里含满了悲伤。
姚玲英强忍着泪水,却依然坚定的看着他。
赵轩宇轻轻的说:“我…走了!”
姚玲英捂上眼睛,不愿看到他离开,或许这一别,就是阴阳相隔了吧!不过那又怎么样,自己认定了的男人,永远也不会背弃他。
赵轩宇不舍得离开,姚玲英的泪水顺着手指缝隙,流了下来,沾满了手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街上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在茶楼,在酒馆,难民们鼓动京城百姓,一起上万民书,替太傅求情。很多受过赵府恩惠的百姓也纷纷奔走相告,最后呼声越来越大。
太子禁足,以太傅为首的几个心腹臣子们都被关押在刑部。其他皇子们蠢蠢欲动,纷纷拉帮结派。皇上不胜心寒,万一撤了太子,那必将血流成河。而被关押的几个臣子都曾是股肱之臣,年轻一辈的臣子还没有能力完全胜任军机大臣,全部斩杀损失巨大。可是,若是一个也不杀,那么他们定然有恃无恐。皇上纠结了几天,也没想好该杀哪只鸡给猴子们看。
次日早朝,刑部上交了万民书,整个朝堂一片哗然。皇上若有所思的盯着众位臣子们。这赵家的确做了善事,并且避免了更大的雪灾,还是有点功劳的。可是就这么饶了赵家,其他几个被抓的这么办呢!
正寻思着,宋明杰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禀奏:“启奏吾皇,赵太傅有过也有功,请皇上采纳万民意见,饶了赵家吧!”
又有几个和赵太傅交好的老官跪了出来:“求皇上开恩。”
太子的心腹暗臣也站出来说好话:“皇上是明君,微臣认为百姓的意见应该考虑,毕竟万事以民为本嘛!”这话说的比较中庸,皇上觉得顺耳了些。
“臣以为不然。”六皇子党的大臣反对的说:“皇上,太傅等人没有格尽职守,导致太子殿下犯了过错,臣以为不该姑息。”
接着又有些跟着附和的,一时间皇上也为难了:“退朝,此事改日再谈。”
皇上静静地在御花园散步,一旁的执事太监借机递话:“皇上可是为了太傅的事情烦忧?”
执事太监自小陪皇上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差。皇上叹了口气说:“你看出来了?”
“皇上。”执事太监得意的说,“奴才一心为了皇上,自然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皇上的喜忧。”
皇上笑着说:“少贫,有话就说。”
“奴才觉得啊!一切都得为了太子爷,奴才也算是看着太子爷长大的,太子爷本性不差,是一时糊涂,这些大臣罚点俸禄正好充实国库。只要是把那个不省心的良娣赐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啊!”只是太监一字不漏的传述着小王爷教给的那几句话,那一万两银票可不能白拿啊!
皇上叹了口气说:“你不懂!算了,去杨妃那里坐坐吧!”
执事太监急忙说:“皇上,您今儿还没给太后请安呢!”
“对!把这事给忙忘了,幸亏有你提醒啊!”皇上笑着说着,改变了行走的方向。
执事太监冲后边的小太监眨了眨眼睛,小太监悄悄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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