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婆行事干脆,答应了要给他们算算,就真的当机立断,金口起课。
这一算可不得了,公子的好运气这次并没起什么效用,竟是个九死一生的险象。
“七丫儿,大不吉啊。”萃婆眨巴着小眼睛,语气淡淡的一问:“你,还执意要去吗?”
第五鬽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这锦华池本就是个吞血噬骨的凶地,否则也不会变成无人区。若不是要寻火婵,即便是他这个鬼磨庄的庄主,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有想踏足这里的一天。九死一生第五鬽不惧,但他不愿意公子去涉险,寻火婵,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公子--”第五鬽转过头,想问问公子火婵的特征习性,却见公子正眼睛亮闪闪的笑着,像是一只准备使坏的小狐狸。
“萃婆,您老又顽皮了,逗小丫头我寻开心?您不怕我改日见了师父递您的小话儿吗?到时候您老美丽善良的形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萃婆听罢,尴尬的咳了两声,干笑道:“臭丫头,老人家我怎么可能逗你们这些个小娃娃玩儿?说你们九死一生,就是九死一生,此象出在西北,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公子却不以为然的一笑,紧睇着萃婆缓缓道:“萃婆,何必呢?您老都说是九死而一生了,那就不是必死局,您这么厉害,肯定是有办法的,说来听听嘛。您要是这次帮了我,等我见了家师,少不得要细说一番,到时候师父他老人家没准还要亲自来谢您,毕竟我也是他唯一的弟子,不是么?”
萃婆一听仙翁有可能会亲自来谢,一张老脸就红晕起来,她稍稍想了想,然后就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第五鬽狐疑的看向公子,低低道:“公子,她若是不帮忙,我一人去就好。”
公子轻轻哼了一声,“少来这套,等着看吧。”
她的话刚一落,萃婆就从门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只桃木牌。也不知道这两只桃木牌原来都放在了哪里,巴掌大的牌子上面全是坑坑洼洼的凹痕和小洞,连雕刻的纹饰都看不清了,貌似腐蚀得很严重,而穿在桃木牌上的绳子也完全猜不出本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两只牌子,你们二人一人一只,挂在胸前,切不可掉落,能不能逢凶化吉,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萃婆并没有解释这两个牌子的作用,大概也就是个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看那个破败的样子,也实在瞧不出有啥法力。说实话,带上这东西之后,除了觉得对自己的形象有所破坏,并没有得到啥安全感。
不过,有这么件儿玩意儿总是个安慰,比没有还是能强那么一点点,公子也没啥可挑剔的,对萃婆又是一番奉承之后就把马匹留了下来,二人轻装徒步,进入了密林之中。
放着公子和第五鬽怎么钻林子咱们先不说,转过头来看看相府这边儿的状况。
三更鼓毕,好家伙,大半夜的,相府里谁也没敢合眼,因为相爷发威了。
向来不走寻常路的颜七小姐彻夜未归,而且更让人抓狂的是,她竟然还厚着脸皮留了一张私奔的纸条,她还知不知道世间有着“廉耻”二字?
颜相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有与人私奔的丑事发生,这也太寒他的心了。公子这丫头以前也闯祸,可终究还是知道好坏美丑的,这次竟然敢私奔,她,她她她,她是想被逐出家门么?
相府里的客人还都在,颜相觉得一张老脸实在是没处放了,偷偷遣了数十个家丁出去找人,并且下了死命令,决不能声张出去,如果让他听到外面有流言传说,那么这些人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颜相大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铁血,吓得家丁们都连连称是,谁也不敢多这个嘴,触他老人家的霉头。
相府里一下子少了几十个人,以那几位贵客的身份,哪能无所察觉呢?
琅邪在房间里看了会儿医书,却是半晌不翻一页,忽然他将书本轻轻一合,俊目微挑,一抹疑色浮上眉梢,他静息听了片刻,然后在灯盏上拂袖一挥,满室黯淡,接着这间房子的后窗处就是人影一闪,向着相府外飞快掠去。
琅邪夜半出府,谭锦夜也没老老实实的睡觉,他来相府就是想找公子,结果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那个丫头的影子,听颜清兰的意思是回楼睡下了,谭锦夜却是不信的,那丫头刚刚打了他,回来之后也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来了府上,她能早早睡觉才怪,可是她又不来找麻烦,这也让他奇怪,这不是颜老七的风格啊,难道说,她去见她的讨厌师兄去了?这个猜测让谭锦夜的脸黑了个彻底,他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想怎么不爽,最后打定一个主意,她不来找自己,自己去找她好了,夜探香闺什么的--谭锦夜一想就暗暗激动起来,一不做二不休,推开后窗,悄悄的潜入夜色之中。
因为以前在相府住过,对于公子楼的位置,谭锦夜是轻车熟路,他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就摸到了公子的院子外。刚一到这里,就见颜相沉着脸从公子楼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颜清兰。
嗯?这是怎么回事?谭锦夜躲在一棵石榴树后偷眼向公子楼上看去,一片漆黑。他眉头微皱,公子若是在楼上,颜相和她六姐都在,她怎么着也该起来迎送吧?怎么会黑着灯呢?难道说出了什么事么?再看颜相和颜清兰的脸色,他的疑虑更重。
颜相和颜清兰一前一后出了公子的院落,清兰本是想上前搀扶颜相的,可是却被颜相气怒的拂开了手臂。当他们经过石榴树的时候,躲在后面的谭锦夜听到颜清兰期艾的低声说道:“父亲,公子只是爱玩笑,私奔什么的,当不得真。”
颜相恼火的瞪了颜清兰一眼,低声斥道:“够了,你不要替她粉饰,还嫌不够丢人么?”
两人就这么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全都沉默不语的阴沉离去。
谭锦夜站在石榴树后,整个人都有僵了。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私奔了?公子私奔了?跟谁?她跟谁私奔了?怎么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谭锦夜觉得全身冰凉,心脏沉得喘不过气,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调整过来,一股压不住的怒气从心底涌了出来,他现在就想抓住那个拐携了公子的野男人揍他个稀巴烂。
想到那个野男人,谭锦夜的脑中就是一闪,琅邪那张讨厌的脸蹦了出来。
“师兄师妹?”谭锦夜阴测测的咬着这几个字,接着就闪身向琅邪的住处飘去。
琅邪的住处已经是灯火全熄,静谧一片。谭锦夜也不怕琅邪知道,大步流星的闯到门前,“啪啪”轻拍了两下门板,里面却没有一点声音,谭锦夜的脸一瞬间难看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他怨气冲天的又转至房间的后面,果不出他所料,琅邪房间的后窗是开着的。
他娘的,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