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怔,又想起她方才跳车时的地点,若有所思。
车帘子一晃,紫涵感觉已经逃出很远了,便对那男子拱手一辑:“多谢公子相救,他日有缘小妇人定当重谢。”
起身又要跳车,男子手一拦,懒懒的说道:“停了车再走。”
马车停好后,紫涵迅速下车,消失在巷口的拐角,男子摸了摸鼻头,对车夫道:“流火,派人跟着。”
紫涵下车后,又潜回了自己的屋里,冬睛惊恐万状看着她,冲过来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小姐,你……你去哪里了?窗户,窗户都……”
紫涵半挑了眉深深地看着冬晴,目光如有实质,自己应该在床上不死不活的躺了不少时日,一直没有人来杀自己,为何一醒,就有人来追杀,而她醒来,只有冬晴知道,她说出去烧热水……很可能就是通风报信。
冬晴仔细查看了她一遍,没发现有伤口,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泪水泉涌,“小姐,忍着吧,只有几天就好,热水烧好了,奴婢这就端来。”
紫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只要她不去报信,那要杀她之人肯定不会想到,她才逃出去,又送自己入虎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如果冬晴真的背叛了她,便是冲着一死,也要杀了这个背主弃义之人。
但冬晴很快就端了热水来,小心地服侍紫涵梳洗,随后又去打了饭菜来,接下来半天一晚都很安静,冬晴没有离开过,也没有人再来追杀紫涵。
第二天,府中鼓乐齐鸣,鞭炮喧天,好不热闹,紫涵梳洗衣打扮好后,起身往外走,冬晴苦苦拦着:“小姐,咱不去受那个白眼了,大人娶的是当朝公主啊,斗不赢的,去了只会自取其辱,忍得几日,老爷来了,咱们就回苏州去吧。”
紫涵知道她说的没错,但会自取其辱的是以前的苏紫涵,而不是现在的苏紫涵,前身被杀,自己穿过来后,又被追杀,皇家公主又如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便是死,也要让上官逸文和平安公主那对狗男女颜面扫地,声败名裂!不过,她倒是又转了回来,撩了帘子进后堂,冬晴也不知道她在后堂捣鼓什么,只见她出来后,手里就多了个布包。
“走吧,平阳公主和新科状元大婚,举国同庆,怎么能少了我呢?”紫涵再不迟疑,提起裙摆就向前院走去。
“一拜天地!”前院花厅里,宾客满座,两对新人正在拜堂,新郎丰神俊朗,温润儒雅,一表人才,而新娘,只看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也能猜出,一定是个大美人,宾客中有人在议论,今天皇后娘娘亲临,这是对平阳主和新科状元的莫大恩宠啊。
高堂上,皇后娘一脸慈爱的看着现面的新人,眸中有泪水闪烁,而上官太夫人就坐在她的下首,一对新人对拜后,司仪又朗声唱诺:“二拜天地!”
新郎新娘转过身,向皇后和上官太夫人拜去,突然,一道紫色的身影轻掠了过来,堪堪挡在皇后和上官太夫人的前面,受了那对新人的大礼,立即有人大喝:“大胆,谁人如此无礼,扰乱公主婚仪!”
上官逸文抬起头来,顿时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在颤抖起来,微微抬手,又生生忍住,放了下来,嘴角轻翕。
“相公,你娶新妻,怎么也不知会为妻我一声啊。”紫苏笑意盈盈,眉眼间一派天真。
一众的宾客见得莫名,全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太夫人也是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感觉皇后脸色很不好看,忙大声道:“把这疯女人拖下去,不要让她冲撞了婚礼。”
紫涵满是委屈地看着太夫人,眼中却全是轻蔑:“婆婆,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上官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媳妇,今天相公纳小,我这个做正室的怎么能够不来喝杯茶呢,没得又让人说儿媳量小不容人啊。”
厅中众人一听,顿时哗然,公主竟然是嫁给上官逸文做小的?她的正室夫人还在呢?
皇后的脸色铁青,凤眼凝重,太夫人又厉声喝道:“来人,把这疯婆子扔出去。我们上官家,没有这种儿媳,皇后娘娘,您不要听信这疯人的疯言疯语。”
立时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来拉紫涵,紫涵身子一闪,滑到皇后的身边,那两人扑了个空,想要再来拉她,却怕冲撞了皇后,不敢上前。
紫涵手里却高举着一张纸,朗声说道:“我有婚书在手,谁敢拿我?”转身向皇后娘娘盈盈下拜:“娘娘,您是一国之母,天下女子之典范,请您为民妇作主啊,民妇丈夫,为攀权贵,抛弃糟康,停妻再娶,此等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公主嫁于他,不是会毁了一生的幸福么?”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厅中宾客众多,很多文臣武将,而圣上最是重仁孝,以君子风范自居,最恨负心薄义之人。此女手中握有婚书,不像说谎,如果就此不问青红皂白将此女拖出去,必然会让群臣和百姓心中不服,怪皇家强夺人夫,可恨上官家,连这点子尾巴也割不掉,让这妇人在婚仪之上大吵大闹,失了皇家威仪和脸面,真真该死。
紫涵悄悄抬眸,透过眼睫睃了皇后一眼,一见之下,不由怔住,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心知她肯定是有心偏袒平阳公主的,得再找一个帮手才好……
转眸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紫色直缀,目含不屑,眉宇间含着一股正气,就他了,堵一把。
紫涵又转身向那老者扑去:“大人,求您为民妇说句公道话,民妇仍苏州人士,家中富裕,上官文逸家道中落,民妇因爱他文才出众,不顾家中反对,下嫁于他,三年来,孝敬公婆,爱护小姑,敬爱丈夫,出资出力帮助上官家,才使得上官逸文可以专心读书,上京盘缠,全是民妇所出,他出门在外,家中一切由民妇打理,如今他得中榜首,却高攀皇家,抛弃糟康,逼民女自尽,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伪君子啊。”
紫涵骂得兴起,却又不忘了配合表情,说得是声泪俱下,让闻者心酸,听者动容,厅中立即有人小声议论:太过分了,爱人钱财娶人家回来,如今富贵了又抛弃,确实是禽兽不如啊。
“就是啊,似这等忘恩负义的薄情汉,真该遭雷劈啊。”
“听说是公主非要嫁给他的,说不定,是皇家逼的,他也只是个新科状元,哪里敢忤逆皇家呀。”
一时,各种议论满天飞,盖头下的公主气得嘴唇发白,死咬着唇边不让自己出声,站在厅中,如立身于沸水当中,煎心熬肺,难受得紧。
紧握的指尖泛着青白,眼中狠戾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