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先回,妾身对赵掌柜不是很满意,准备换一个能干之人用,哦,相公,他母亲身边张妈妈家的,请你带他回去交由母亲处置吧。”紫涵也收了脸上的清冷,眉眼间也换上了温婉的笑,你不就是故意要让人鄙视我的商户女出身吗?你不就是想让人说我见利忘义,满身铜臭吗?
我就势利给你看了,我要的不是跟你的口舌之争,我要的,是夺回我的嫁妆!
她的话是明白告诉众人,这是她的嫁妆,是她的酒楼,却是由着上官逸文的母亲掌管着的,其实含义,看客们自然听得懂,苏氏女既然小气势利,眼里只认得钱,又怎么会把这么大一家酒楼由着上官逸文的母亲掌管?那不是将经营所得都交给了上官太夫人了么?那状元公所花之资里,是不是也有苏氏女的一份呢?
果然上官逸文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僵了僵,眼底压着的那簇怒火在向外漫延,忍住气道:“好,由得你,不过,也不在这一时,现下你还没有适合的人选顶替,先让他帮你再打理几日,等有一合适的人选后,你再换了他就是。”
上官逸文所需很大部份就是来自己酒楼,他还没有上任,俸禄很少,被召为驸马虽然皇上赏赐也不少,但办婚宴,修膳宅子已经花去大半,而他如今所交朋友都是权贵富卿,比起以往来,消费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所需更巨了,简直用花钱如流水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让他放弃这家酒楼的收入,他很是不舍。
所以,才用权宜之计先稳住紫涵,只要回了府,她还不是一切都要听他的?
紫涵灿然一笑道:“多谢相公为妾身考虑周全,不过,妾身今日来时,就已经挑选好了,人已经带来了,妾身现在就监督赵掌柜办移交。”
说着,她笑容浅浅的向后一抬手:“刘全,过来见过少爷,自今日起,你就是悦来酒楼的新掌柜。”
刘全怔忡地站在原处,迟疑了一下,他不过是府里的三等小厮,平日在府里头只能当个听使换的跑腿,突然让他做这么大一家酒楼的掌柜,他有点发懵,冬晴在一旁看着就急,小姐可是正用雷霆手段夺回酒楼呢,刘全这傻子却还呆愣着,行不行的也要先顶着啊,不然姑爷又要弄妖蛾子让小姐收不成了。躲在刘全身后,冬晴暗暗用手指猛戳刘全的背。
刘全刺痛之下反应过来,垂首走向前去向上官逸文一辑,“奴才刘全见过驸马爷。”
上官逸文看也不看刘全一眼,只是拿眼瞪紫涵,她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无非就是要收回酒楼,好,今日且让着你,你总归要回府去的,以后连二门也不许你迈,看你还怎么控制酒楼茶铺。
他刚要应下,就见赵冬生飞扑过来跪在他脚下:“少爷,奴才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夺了奴才的掌柜之职啊,奴才可是太夫人亲自任下的,奴才这样子回去,还不得伤了太夫人的心,奴才有错,二夫人指出来,奴才改了就是,奴才一把年纪了,掌柜之职说搙了就搙了,奴才这老脸往哪搁最,奴才还不如死了的。”说着,那顶硕大的头就使命往地上磕,咚咚作响,每下竟是见血印,他是打算着在这里死磕以抗了。
上官逸文眼里就露出为难之色来,用商量的口吻对紫涵道:“你看,这奴才往日里还算尽心尽职,就算做错了什么,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容了他这一回?”
他是她的夫,他能这样跟她说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可紫涵好不容易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退一步就会前功尽弃,这是她夺回嫁妆的第一步,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要坚持。
“相公,赵掌柜倒是个人才,又很忠于老太太和相公你,真要就这样搙了他,着实有点可惜,不过,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他这尊神,听说公主姐姐在京城的铺子比妾身的开得还要豪华,还要大,不若相公荐了他到公子的酒楼里做个管事吧,妾身总霸着老太太的人用也不好意思的。”
她说得客气,却是半点余地也不留,上官逸文也知道再在此地争论下去也无益,胸口堵着的那块郁气总是横冲直撞的要出来,他强忍着,淡笑一声道:“好,就依你,你且让他们两个交接去,我多喝了几杯,你且服侍为夫回府吧。”说着,亲手扶起还在死磕的赵冬生,柔声宽慰了几句。
紫涵知道今日之事要适可而止,他能答应自己将酒楼转回就是最大的胜利了,看来,太夫人强夺自己嫁妆之事他并不知道,不然,今日之事肯定没如此容易得手。
于是,她将早就带好的账册单子拿出来,给了刘全,照着单子接收财物,又走到柜台里,自己找出酒楼前两个月的账册,把冬晴也留下给刘全作帮手了。
两人难得的像正常的夫妻那样,一个在前,一个落后半步紧跟其后,向酒楼外走去,大堂角落里,桃花眼轻抬妖冶的眼眸,眸中带着一丝趣色,却还有一丝的担忧。
刘全不在,紫涵不得不与上官逸文同坐一辆马四回府。
一上马车,上官逸文脸上那温文的笑意就全收了,黑沉着脸,冰寒的眼眸像利刀一样的直射紫涵,紫涵只当他是空气,离他两尺远坐了,背后车壁,闭目养神。
“苏紫涵,我奉劝你不要再闹,好生在府里当你的二夫人,我保你一生无虞,若再不自量力,你可知道后果?”上官逸文被紫涵无视,心头火气更盛了。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她温婉可人,面对他时总是小意周全,而今天,她竟然敢泼他一身热汤,还当着众王孙公子的面打他一耳光,他颜面扫地不说,她还有恃无恐的跟他耍手段,把悦来酒楼给讨要了回去。
真以为一个刘全,她就能掌控得了酒楼了吗?
“什么后果?休了我?还是把我送给你的朋友?上官逸文,不要忘了,我是你三媒六聘的正妻,你当我是什么?物件吗?那我这物件的相公,又是个什么东西呢?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紫涵猛然睁开了眼,凤眸坚刚凌厉,冰刀射般向上官逸文。
上官逸文的脸一僵,眸中的怒火竟是暗淡了些,手指攥紧,指节发白,紧紧盯着紫涵,良久后,却是长叹一口气,声音也弱了下来:“我……当时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们……”
竟是要解释的样子,紫涵冷笑一声,收回目光,眼睛一闭继续养神,再不看他。
上官逸文想要说的话就堵在了嗓子里,一想起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刚升起的那点子愧意又全消了,冷哼一声,也别过头去。
回到府里,紫涵便收了脸上的清冷,温婉的笑着跟在上官逸文身侧,偶尔微抬脸,突然对上官逸文道:“哎呀,相公,你脸上好像有个东西,我帮你擦!”说着,不等上官逸文反应过来,就抬了手去,轻抚一下上官逸文的脸颊。
他们这样子正好让在大门处等着上官逸文的公主侍女看到,那侍女脸一沉,提起裙角就向公主院中走去。
公主院里,侍女正在汇报:“殿下,驸马与苏氏同乘一辆马车回来,样子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