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宁微微地一笑:“多谢妹妹们关爱,紫丁,泡茶来。”说完,便瞅一眼紫丁。
却没成想,紫丁忒是大胆,闻玉宁身为主子小姐,吩咐她去泡茶,便是让她放下她手里死抓着不放的紫檀木匣子,紫丁却将这匣子又抓紧了几分,笑嘻嘻地反倒冲她说:“姑娘,让白芍去泡茶吧,她泡茶的功夫可比我强多了,对了,姑娘不是还藏着上好的碧螺春?”
她这一席话,说的是没皮没脸了一样。
闻玉宁眼神淡淡地瞧着紫丁,紫丁却只是冲她笑。
眼看着紫丁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反驳闻玉宁的吩咐,还装傻充愣地死抓着大少爷闻司礼给大姑娘的首饰匣子不放,白芍气的咬牙切齿了起来,燃着怒火的双眼,恨不得在紫丁的脸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闻玉宁的两个大丫头暗里较劲,引得本就来意不明的闻玉柔和闻玉琳齐齐看过来。
桃枝一看不妙,几步走到紫丁面前,趁紫丁对她警惕皱眉的功夫,两手忽地一伸,巧手夺走了匣子,笑吟吟地说:“奴婢这去倒茶来,请姑娘们稍等。”说完,拿了匣子转身就走。
却是已经晚了,闻玉柔目光落在那匣子上,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指了一指:“七妹妹,你快看,不知道姐姐在那匣子里头装了什么好东西,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闻玉琳的注意力原本在紫丁和白芍较劲上,正乐的看闻玉宁的笑话,可闻玉柔这一提醒,她才注意到那紫檀木的匣子,顿时眼睛一瞪,盯着桃枝:“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当着主子小姐的面都敢偷偷摸摸的不规矩,红锦,把匣子给我拿过来!”
闻玉琳的丫头红锦得令,便上前来拿。
桃枝拿着匣子的手紧了一紧,急忙看向闻玉宁。
闻玉宁微微一笑:“就给三妹妹和七妹妹看看,不过是一匣子首饰。”都闹成了这样,还能往哪里躲,不如表现的大方些。
红锦不亏闻玉琳跟前的大丫头,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像,劈手从桃枝手里夺了下来,便搁在闻玉琳跟前的桌上。
只见红锦还没有打开,早得了某人眼色的紫丁,笑着几步上前,就将匣子打开了,众人只见一阵赤金翠玉之间华贵的流光婉转,都吃了一惊,只见这匣子里,是两套头面首饰:一套赤金红宝石的飞凤朝阳,一道凝翠夺目的金镶翡翠。
紫丁在一旁殷勤地解释:“七姑娘快看,这都是大少爷单单送给我家姑娘一个人的,说让姑娘明天在老太太寿宴的时候戴,七姑娘,您看,好看不好看?”
紫丁这等怪异大胆的举动,惊得早就见惯了她眼里没主子的白芍和桃枝,齐齐瞪了眼睛,紫丁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在挑起七姑娘的怒火?
闻玉宁也在心里冷笑,可好的很,这一匣子首饰还没到她手里呢,闻玉柔就已经知道了,还带了心胸狭窄的闻玉琳过来,就可见,昨晚上紫丁回来的晚,可是绕了“远路”的。
闻玉柔笑着,眼看着闻玉琳死死盯着闻玉宁的眼睛,恨得要吃了她一样,仍是对她说:“我真的好羡慕大姐姐,有个亲生的哥哥替她着想着,哪里像我们。……也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就算平日里不走动,也比走动的多的那些人都亲近,七妹妹,你说是不是?”
话里话外,就是说闻玉琳三天两头往醒松院里跑,去巴结闻司礼,也比不上几乎不往闻司礼那边去的闻玉宁,人家是亲兄妹,她不过就是个笑话。
闻玉琳是怒了,却是笑了,在匣子挑挑拣拣的,拿了那赤金的飞凤朝阳衔珠钗,冲闻玉宁笑着:“大姐姐,我跟我姨娘学过一些穿戴的,以你如今眼皮肿了不说还有黑眼圈,肤色蜡黄暗淡没有光泽,这样鲜亮的首饰,戴了恐怕是不合适。而我呢,年纪小,皮肤水嫩,戴着是最合适不过的。”
说着,一按欲劝她的闻玉柔,反拿了那金镶翡翠的滴翠珠钗,插在闻玉柔的发髻上,笑吟吟地道:“金的我戴,翡翠的,就是最适合三姐姐了,三姐姐的皮肤最好了,书上说什么,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可不就是三姐姐你的吗,再说,三姐姐你举止娴雅,温柔大方,就衬这样的翡翠,咱们俩,一个金,一个玉,至于大姐姐……”
闻玉琳冷眼盯着了闻玉宁:“大姐姐,就戴银的好了,你也就衬这个。”
闻玉琳刁蛮张狂,奴才们不顺她心思,她说便说打就骂,而闻玉宁,好歹算是她姐姐,她当着这么多奴婢们的面,自然不能像上次那样趁混乱下黑手的要抓花闻玉宁的脸,她不能动手,嘴上尖酸刻薄的比动手还厉害。
闻玉宁面上张口结舌,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冷笑,她这个好妹妹闻玉琳,一个庶出的姑娘,自小是怎么养的?成了这么一个每每说话行事逼迫别人,自己也不留后路的性情。
白芍气的忍不下去了,站前一步,脸色苍白地说道:“七姑娘这话错了,怎么能说你们一个金,一个玉,我们姑娘这个身为姐姐的,却是戴银的,身份上不符,场合也不恰当,明日是老太太的寿宴,如何敢穿戴的这样素淡,就是要低调点,也不能不知道忌讳。”
白芍一番话,本是合情合理,闻玉琳却是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指着白芍的鼻子骂起来:“好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三道四?红锦,给我撕了她的嘴!”
红锦自然是不敢撕嘴了,却是几步上来就要扇白芍的脸。
闻玉宁眼看着白芍惊得直往后退,红锦却眼露得意的抬了巴掌,她这屋里的丫头竟是不敢去拉,全都是一副受惊的鹌鹑一样,吓得吓,躲得躲,闻玉琳却这样猖狂,闻玉柔笑着的眼里却露出好戏正在上演,兴趣盎然的神色。
闻玉宁忍无可忍,今天这一场,摆明就是闻玉柔利用闻玉琳来查探她屋里的情况,顺便继续挑拨她与闻玉琳的关系,再进一步加深她们的仇恨,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她无法再忍,她猛然站起来,将桌上的粉彩茶盅,摔在了地上:“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