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孩子……好好的哭什么!”看着女儿眼中涌出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卫立德顿时急了,忙抬手用袖子拭去女儿面上的泪水,刚才那一丝丝疑惑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深知二女儿的性情,若非真的伤了心,她再是不会落泪的。
“父亲,女儿是风华……”卫风华哽咽的低低说了一句,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委屈。
卫立德忙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温言低声说道:“风华,为父没有怀疑你不是风华,只是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般的见解,让为父着实的吃惊。风华,若你是男儿之身,我卫氏一族必定会光耀天下,可惜……唉,不说了,风华,快擦去泪水,你既说起当今北赵王,为父有一事便不能再瞒着你了。”
卫风华听父亲的语气透着凝重,赶紧抬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睁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父亲。不知怎么的,卫风华心中有种直觉,父亲将要说的必定与她的终身之事有关。
“风华,为父今日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你出生之时,刚巧有位道长来到我们卫府,那位道长道号忘尘,素有天机神断之能,他为你推演一卦,说你的命格致贵无匹,当为天下之后……”
“啊……”卫风华惊呆了,两世以来,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难道是前世之时有人将此命格透露给北赵王,所以他才会迎娶自己为后?卫风华一时心绪烦乱如麻,连父亲接下来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风华?风华你怎么了?快说话啊……”看到女儿神情先是恍惚后是悲怆继而是凄凉,卫立德心中大惊,急忙用手去拍卫风华的肩头,想将她从那种种悲伤的情绪中叫醒。
“啊……父亲,女儿没事!”卫风华被父亲拍的醒过神来,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她眼中极深的伤痛却清楚的表明她有事,那抹伤痛也刺痛了身为父亲的卫立德的心。
“风华,有什么事尽管同父亲说,你还小,别把什么都压在心里。”卫立德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缓缓的说了起来。他素来以严父自居,几乎不曾当着儿女的面流露过对儿女的疼爱,此刻他能如此抚慰卫风华,已经很不容易了。
卫风华听着父亲的话,轻轻俯身枕着父亲的膝头,低低说道:“爹爹,女儿害怕!”
卫立德低笑道:“风华,什么都别怕,万事有为父在。心里若有结,不妨说与为父听听,看看这个结到底是不是结?”
卫风华缓缓直起身子,仰头看着父亲的双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爹爹,女儿最近经常做同一个噩梦,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这个噩梦如附骨之蛆,让女儿无法忘记。”
卫立德双眉微皱的缓声问道:“哦?是什么样的噩梦,不妨说与为父一听。”
“父亲,于那噩梦之中,女儿做了十年北赵国王后,十年之后,北赵王一统天下,女儿被封为皇后不到一年,便受冤屈死,我卫氏一族被北赵王灭门,甚至连一双皇儿也凄惨死去……”卫风华说到此处,怎么都压不住心中的悲愤,只伏到父亲的膝头哀哀痛哭不已,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随时都有哭的背过气的可能。
卫立德忙用手掌轻拍女儿的后背,急切的说道:“傻孩子,那是梦,并不是真的,快别哭了!”卫立德哪里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血淋淋的事实,若是他还如前世一般允婚北赵,这一幕必将重演。
卫风华没有办法告诉父亲这就是事实,只能在哭了一阵之后便直起身子,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抬眼望着父亲,可怜巴巴的说道:“爹爹,女儿连着十日都做同样的梦……”
卫立德拍拍女儿的肩膀,沉默片刻后才绝然说道:“风华,那只是噩梦,为父一定不会允许噩梦成为事实。”
卫风华心中略略松了半口气,若是父亲能被自己说动举家迁离北赵,那也不枉她将那些她最不愿意提起之事全都说出来,不枉她亲手揭开心中那片始终不敢触及的伤疤。
“父亲,您刚才说有两件事要告诉女儿,您才说了一件,还有一件呢?”冷静下来的卫风华恢复了理智,她深深吸口气,小声问了起来。
卫立德微笑摇了摇头,轻声道:“风华,没有第二件了。”
卫风华虽然不相信没有第二件事,可是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若父亲不想说,凭谁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因此只能轻轻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父女相对无言,车厢中沉默的连空气似乎都不流动了。
看似闭目养神的卫立德其实心绪翻腾的厉害,原本儿女亲事就是让父母很头疼的事情,在他这里更是翻倍的头疼了。二女儿卫风华的亲事到底会着落在何处?她那贵不可言的命格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门亲事选择好倒也罢了,倘若选不好……卫立德觉得自己头大如斗,思绪纷乱如麻,放眼天下才俊如过江之鲫,可卫立德却觉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二女婿人选。
父女二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卫立德忽然睁开眼睛坚定的说了一句:“风华,为父绝对不会将你嫁与北赵王。”
卫风华蓦的抬头看向父亲,卫立德对女儿笑笑,笑容是那般的慈爱温暖。卫风华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承诺与保证,她定定的望着父亲,轻声说道:“谢爹爹成全。”
“风华,虽说我们卫氏女儿的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可你是个有主见又极聪慧的孩子,命格又那般奇特,所以为父决定在择婿之时,先听听你自己的意思,东齐南陈王族,华氏楚氏冯氏都有些才俊之士,将来你的夫婿必定出于这些人之中,你想如何去挑选?”卫立德看着女儿,问出了一个让卫风华难以回答也不想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