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大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来看姑娘了。”聆风二等丫鬟冬雪满脸不高兴的来到周嬷嬷面前,压低声音在周嬷嬷耳旁说了一句。此时,周嬷嬷刚刚为沐浴完的卫风华绞干头发,在整个沐浴过程之中,卫风华竟连一次都没有醒过,可见她累到什么程度了。
周嬷嬷听了冬雪的话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三姑娘有手足之情,来看姑娘原是好的,可是姑娘这些天来累成那样子,好不容易回到府中,怎么也得歇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去叙姐妹之情吧,这会子让姑娘陪三位姑娘说话,岂不是为难姑娘。
略一思忖,周嬷嬷伸手正了正头发衣裳,低声吩咐道:“你们守在这里,不许惊扰了姑娘,我去向三位姑娘回话。”说罢,周嬷嬷便快步走了出去。她到底是受过多年训练的人,尽管脚下如风,却是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卫大姑娘卫三姑娘和卫四姑娘已经被请到了聆风院的正房,丫鬟也已经送上了香茶。三位姑娘正互相说笑着,神情很是轻松愉快。这种愉快在看到周嬷嬷一个人前来之时,方才略收了一些。除了四姑娘没有什么反应之外,卫大姑娘和卫三姑娘眼中都闪过一抹不悦之意。这一抹不悦尽数看在了周嬷嬷的眼中。
周嬷嬷上前施礼,微笑说道:“请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安。”
三位卫姑娘知道这周嬷嬷是在祖母面前都有体面的人,忙都颌首还礼,笑着说道:“周嬷嬷快请起。”卫大姑娘与卫四姑娘是庶出,行为举止难免透着几分小心,她们说出的话语气极为柔和,笑容也明显一些。而卫三姑娘卫凝华是二房唯一一个嫡出的孩子,气势上自然与庶堂姐和庶妹不同,她脸上的笑容要淡一些,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丝傲气。
“周嬷嬷,二姐姐呢?”卫三姑娘挑眉扬声相问,微微上扬的尾音透露出卫三姑娘的一抹不快。
周嬷嬷心里什么都清楚,可面上却一丝儿都不显露,她只浅浅微笑说道:“回三姑娘,我们姑娘这些日子着实的辛苦,回来就睡下了,这会子睡的正沉,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奴婢这才斗胆前来向三位姑娘禀报,不知三位姑娘……?”周嬷嬷没有将话说完便停下了,等着三位卫姑娘自己开口。
卫大姑娘赶紧笑着说道:“这倒是我们想的不周全了,二妹妹随老爷奈波了这许多时日,必是累极了,三妹妹四妹妹,我们不如晚上再来寻二妹妹说话?”
卫三姑娘悻悻的说了一句:“那就晚上再过来吧。”卫四姑娘忙用力点头,用细若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大姐姐三姐姐说的极是,我们走吧。”
三位卫姑娘起身向外走,周嬷嬷忙跟上相送,直将三位卫姑娘送出聆风院大门,看着三位姑娘的身影转过小径尽处的弯道,周嬷嬷才回到了卫风华的闺房。
“侍琴,姑娘可曾醒来?”周嬷嬷用极低的声音问守在外间的侍琴。侍琴赶紧摇了摇头,做口型道:“姑娘从来没睡的这么沉过。”
周嬷嬷点点头,低低叹息一声,轻轻坐在炕沿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她已经有了年纪,刚才又抱了沉睡的卫风华好几回,双臂很是有些酸痛。侍琴见状忙上前轻轻给周嬷嬷按摩肩膀手臂,周嬷嬷舒服低低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她早就看中了侍琴,打算等姑娘出阁之后就求个恩典,让侍琴做她的孙子媳妇,这事儿,周嬷嬷已经向侍琴的爹妈透了风声,侍琴的爹妈能和周嬷嬷攀上亲家,欢喜还来不及,那有不应允的,现在不过是没有过了明路,只等着孩子们长大罢了。
卫风华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还是周嬷嬷瞧着外头天色暗了,再不把姑娘叫起来,姑娘晚上该走了困睡不着的,这才硬将卫风华唤了起来。
卫风华年纪虽然不大,可她素来自制力极强,从来还没有在大白天睡这么久,所以周嬷嬷一唤她,卫风华问明时间便立刻掀开锦被起床了。
“姑娘别急,刚才老夫人和夫人都派人传了话,今儿让姑娘好好歇着,晚上不用过去了,接风宴安排在明日中午。”
卫风华点点头道:“这样正好,嬷嬷,这会子我也有精神了,你同我说说,这阵子家里的事情吧。”
周嬷嬷笑道:“回姑娘的话,这阵子府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切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对了,刚才姑娘正睡着,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瞧姑娘您,奴婢见姑娘睡的极沉,便自做主张回了三位姑娘,三位姑娘说晚上再来看姑娘。”
卫风华双眉微蹙,轻声说道:“嬷嬷该将我叫起来才是,四个姐妹独我一个人随父亲出门,她们必是想听听外面的事情。”
周嬷嬷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却没有说什么话,卫风华也知道周嬷嬷是心疼自己,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嬷嬷,反正我这会子也醒了,不如晚上添几个菜,我们姐妹四个先小聚一回?”
周嬷嬷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姑娘,这样不妥,以奴婢愚见,不如等晚饭过后,姑娘派人请三位姑娘来聆风院吃茶。”
卫风华想了想,点点头道:“嬷嬷说的很是。对了,问棋,去把上回夫人赏的十二花神套簪找出来,大姐姐喜欢石榴花,三妹妹喜欢梅花,四妹妹喜欢桃花,将这三种花簪取出来给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带回去。”
问棋撅了撅嘴,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原是一整套,刚好应着一年十二个月,姑娘每个月都能戴应景的花簪,少了三样就不全了。况且姑娘这趟出门是去深山老林,别说是店铺,就算是人影都见不着几个的,时间又哪么紧,没有准备礼物也在情理之中……”
卫风华摇头笑道:“这才多久没见,问棋你怎么变成财迷了?还这般的啰嗦!我哪里戴的了那么许多,快去取出来装好。”
周嬷嬷看着自己教养多年的姑娘如此通达,不由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