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的眼睛被这道红光照得睁不开眼来。不过,他面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不少。生为上古神祇的寒天生就能够感受蛮荒的力量,而刚才那道红光中就蕴含着蛮荒的气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菀菀还没死,还有救。
寒给自己的眼睛施了一个术法,让它能够直视红光。
只见——
慕菀原本虚化的身体再一点一点地恢复,在慕菀的身下有一株红得妖冶的花朵。它托着慕菀的身体,缓缓地旋转着,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朵旋转着的曼珠沙华,只有一片花瓣是血红的,另几片都是暗淡无光的。饶是如此,它还是撑住了整朵花的形状。
寒立马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本源力量尽皆注入眼前的这株曼珠沙华之内。在寒的本源力量注入曼珠沙华的同时,其余的几片花瓣也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不过较之前的那一片稍微黯淡一些。
慕菀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目如黛,朱红一点,寒的脑海里还全部都是慕菀活蹦乱跳的身影,现下却是突然告诉他眼前这个不会动,不讲话的人就是她,这叫他如何接受。
“下世断不为神!”寒的耳边再度响起万年前菀菀承受雷刑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天空是黑的,只有她的菀菀一身红色,她满头如墨青丝在风中张扬着,诉说着她心上的苦痛。只是这么一声,叫寒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颜色,在她的身体化为飞灰的同时,寒觉着岁月停止,无声无息,无喜无痛,他的整个生命都随着她去了。
他记得他的眼睛红了,和菀菀的眼睛是同一个颜色,九焰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瞬间膨胀,将火势从一重天烧到了九重天。那个时候,脑子里全部都是菀菀的影子,对于这天地的恨支撑着他所有的动作。他要覆灭了这个天界,他不信因果,不讲慈悲,只要有她就行了。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菀菀已经不再是神,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难道也没有爱的权利吗?为什么?
寒的周身飞起一层冰幕,冰幕之内,寒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染上了血红的颜色。之前寒担心慕菀的心魂会受到波动,拼命守住帮助慕菀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而如今却是轮到寒自己不清醒了,他的魂魄波动得十分厉害,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来打扰的话,那么一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偏偏就有些不长眼的。
“大哥,刚才明明感应到前边有人打斗的,莫不是小弟我搞错了?”
“贤弟这么一说,哥哥也有这种感觉,你我且下去看看,不定······”
“大哥说得极是。”粗鲁的声音,有些熟悉,不正是白面书生郁芜的那个结拜弟弟吗?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好像是在商量待会的行动计划。脚下的两柄飞剑直直地慕菀他们的地方过去。
“大哥,是一层冰幕。”做弟弟的比较心急,在半空的时候就从飞剑上跳下,两只蒲扇一般的大手印在寒的冰幕上。眼睛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在他,这个冰幕这么厚实,里头一定是藏了那个侥幸没死的家伙,如果合他兄弟二人之力将这冰幕给破了去,这里头的宝物不都是他兄弟二人的了。这比起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宝物实际多了。心中打定主意,却是还要请示一下他那足智多谋的哥哥。
“嗯。”白面书生郁芜斯斯文文,扇子一挥,款款走向了冰幕。“看起来倒是结实得很。”
“大哥——”粗汉子看着郁芜慢悠悠的动作,就觉着心上发堵,又是催促了一声。
“贤弟莫急,待大哥我瞧上一瞧。”郁芜一收扇子,脚下一动,出现在了冰幕之前。他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敲击冰面,同时往扇子上注入法力,登时,原本的纸扇子一下子变成了钢铁一般的存在,和这坚硬的冰面撞在了一起,飞起一片白光。
“还不上来助大哥一助!”郁芜吼道,终于是打破了先前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本来不过是试探,不想这个冰幕甚是诡异,他的法力进去后竟是被吸走了,他想要后撤却是不能够。心中暗叫不好,偏偏被这个冰幕中可能存在的宝物迷了心智,当即决定要他的贤弟帮忙。
“好嘞!”粗汉子满口答应,也不含糊,直接就送上了手掌。他炼的就是手掌上的功夫,他的这一双手比之那些顶级法器也是可以的,自信满满地就压在了冰幕上。
“大——大哥——”粗汉子忽然出声叫断了郁芜的思考,“这个冰幕吸法力?!”
“你我加大法力,叫它自爆。”郁芜得出一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法子,就对着粗汉子吼道。
“是。”粗汉子还真就郁芜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咬牙将身体里最后的法力送了出去。
冰幕里边。
慕菀身下的血色曼珠沙华红光突然消减,慕菀正在缓缓恢复的身体也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如今的慕菀是只有一半的身体是实质的,一半的身子是虚化的。寒的额头冒着大汗,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没有好结果。但是,寒一意孤行。他咬着牙,将他九尾狐的最后一点本源力量凝聚了起来。寒的周身蓝光大放,从他的头顶处旋出一块蓝色的结晶状物体。这个蓝色的结晶状物体在空中慢慢挪动,一步一步地更加接近慕菀。
“怎么回事?”寒面色大变,他的本源力量在输送过程中被什么外来力量中途打断。眼看着慕菀的身体再次开始虚化,寒脸上的恐惧一层一层地加深。
“冰幕?”寒终于意识到用九焰形成的冰幕在微微颤动,好像是有什么外来力量在攻击冰幕。“吼——”寒的九条尾巴贴在冰幕之上,尾巴一甩而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郁芜和他的贤弟。
冰幕轰然倒塌。
郁芜和粗汉子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围在他们身上的硕大的毛茸茸的事物。嘴巴张得极大,拼命扑腾着,郁芜已经祭起了他的扇子,而粗汉子却是被寒的尾巴禁锢住了双手,动弹不得,额上青筋外露。
寒的尾巴一动,直接抹上了两人的脖子,“找死!”幽灵般的声音轻易摄取了两人的反抗。
就在寒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红光中的慕菀的身体虚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寒大骇,他的尾巴松开了郁芜和他的贤弟,整个人朝着慕菀飞去。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原因,他的本源力量就不会被阻止,而他也不会急于将这阻隔剔除,出手解决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那么他的菀菀就不会,就不会——
寒的身体没入红光之中,他的眼睛终于全部化为了红色,那双眼睛,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白面书生郁芜和他的贤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两人面对面,可以看到对方的苍白。
“大哥,这下怎么办——”粗汉子还是一副惟大哥命是从的样子,等着白面书生郁芜拿主意。
“且让我想想。”白面书生郁芜惊魂甫定,两只眼睛却是挂在了红光中的慕菀和寒上头。
“大哥——”粗汉子他现在是保住了性命,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又开始盘算了,“大哥,富贵险中求!”
郁芜斜了粗汉子一眼,上下打量着那红光中的男女。十分耀眼和妖异,却是散发着宝物独有的光芒,以他郁芜的见识,这朵红花一定是一个宝物。只不过,那个男人——心中存了几分顾虑,郁芜迟迟拿不定主意。
“大哥——”
“好。就听贤弟的!”郁芜一敲扇骨,当下豪气干云。
两兄弟一道冲着寒和慕菀而去。“啊——”红光犹如闪电一般,将两人直直送了出去。在空中打个旋儿落下,也算是运气,保住了小命,只是这一身的修为却是要大打折扣了。
再回头来看慕菀与寒。
寒紧紧保住慕菀,在曼珠沙华的最中心处,他好像要和慕菀融合一般。那属于九尾天狐的纯正的本源力量借着这株曼珠沙华中蕴含的蛮荒之力终于顺利渡到了慕菀体内。寒的面色苍白,眼红如血,怀中紧紧抱着昏迷的慕菀。
蓝光同红芒缓缓压缩,慕菀额心处的那个封印出人意料地脱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只是在这株曼珠沙华的上头出现了一片蓝得近乎是透明的叶子。
花开一千年,叶生一千年,花叶永不相机,生生相惜,生生错过。
这次,花和叶竟然出现在同一株曼珠沙华上。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光一派和暖,将这一处洒上了金粉。
“菩——菩萨!”寒虚弱地抬头,勉强结起一个佛印。
“执念如斯,因果自尝。罢了罢了,十世之期,万勿错失。阿弥陀佛!”地藏菩萨一手执锡杖,一手执莲花,佛光渐隐,在寒再一次抬头的时候,聊无影踪。
“阿弥陀佛!”寒在心头默念,“十世之期”,那就是说菀菀不会死,不会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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