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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张先生,萧瑾回屋,见娄氏气色不好的扶门而立,手里拿着藤条,举着却始终没有打在萧瑾身上,虚弱的瘫坐在地,哭诉着,“都是你这扫把星,现在可好,连你舅父也出事了。”

萧瑾扶起娄氏,将她扶回床,坚定道,“我不会让舅父出事的。大不了,嫁给邱有才。”

娄氏瞪大眼睛看着萧瑾,最后叹息,“不管如何,你终究是西梁国的公主,断不能嫁给邱有才。”万一哪天梁王想起她来,指个婚什么的,那他们家该怎么办?

娄氏想起不久前张轲同她说的,“据说,隋朝的皇帝在给他儿子晋王选妃,十分属意咱们西梁,想在公主里面挑一个,可是宫里那些公主的八字拿过去,要么相冲,要么年龄不符……你要不要去试试?”

“怎么试?”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父皇会想起远在边陲的她吗?这些年也没见他想起过她,一次都没有,逢年过节,一封问候她死活的信都没有。

“若是你舅父在,就好,他肯定会有法子?”此时的娄氏没有了以往凶悍残忍,哭的像个泪人。“他要是出了事,咱们一家可怎么办?”

萧瑾去了厨房,端了药回来,笑的恬静,“不会有事的,喝药吧,你的身子最重要,若是舅父回来,见你病情加重,又要叹气了。”萧瑾不知娄氏与舅父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以往,她只知舅父深爱着形如枯槁的娄氏。

娄氏看着萧瑾的笑容,心情渐渐平复,接过药,一口喝完,“你舅父的事,只能拜托你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是那一惯的温和的语气,恬静的笑容,让娄氏焦急的心,平稳下来。

皓儿不明白家里面发生了什么,那淳朴的笑容,略微缓解了家中两位女人内心的忧愁。

萧瑾反复的想着娄氏的那句话,若是她能联系皇宫内的父亲,是不是一切就迎刃而解,可是皇宫距离此处甚远,她……痴人说梦吗?

傍晚时分,吴先生再次到访。

“我下午托了关系,进牢里见到张先生了。”吴先生姓吴名渊,是张轲同窗,两人素来交好,“张先生一切安好。”

吴先生四周望了一圈,无人后,继续道,“张先生说,若是想要得救,还得靠你。”

“我?”难道舅父……

“张先生和我说,梁王正在头疼晋王选妃一事,若是知府县官能将你的生辰八字地上,并写个折子,那么……一切就好说。”

“他会吗?”若是他会,还会有这些事?还会关了她舅父。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递。”可是怎么让他递确实是一个问题,“张先生还和我说,按照惯例皇上每月应该都会给你公主的份例,你刚来那几月他都有收到,可是后来却没有了,他去府衙打听,却一直得不到答复,所以他怀疑这银子,被他们污了。”

萧瑾黑瞳一转,附耳在吴先生耳边。

吴渊听的连连点头,最后忍不住赞叹,“萧瑾,你若是为男子,今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可惜,可惜啊!”

“先生过谦,瑾儿会的,也都是从先生讲过的书中学到的。”

萧瑾莞尔一笑,吴渊有些闪神,这少女身上有一些特别的东西,那恬静的笑容中此时加入一抹自信,更显灵动,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假以时日,她的美貌不知会让多少英雄折腰。

翌日一早,萧瑾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铜锣,一路敲打,一路喊冤的来到府衙口,“我萧瑾,西梁国公主,因二月出生,被过继给舅父,县官梁冰,贪污了我父皇每月给我的份例就罢,现在居然收了邱有才的贿赂,诬陷我舅父,逼我下嫁,各位乡亲父老,若是哪天我死在府衙内,请你们一定要将我的冤屈传回西梁皇宫,让我的父亲知道,他的女儿,是如何被他的臣子害死!”

来到府衙门前,萧瑾击鼓鸣冤,梁冰迟迟不开堂受审。

人群中,一男子身穿布衣,体格健硕,狂野不拘,“小公主,你别怕,让老窦我帮你伸冤。”

夺过萧瑾手中的鼓锤,用力的敲打着鼓面,男子声音洪亮,“伸冤,伸冤,再不出来,爷爷我就敲破这鼓直接扔县老爷头上。”

大门紧闭的府衙,终于出现一个衙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本公主要见梁冰。”萧瑾对着好奇跟随她而来的百姓们作揖道,“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希望大家能把我刚刚说的传出去,传到我父皇耳里,让他替我报仇!”

那窦姓男子拍着胸脯,“小公主,不要怕,老窦随你进去。”

萧瑾思考着。

“小公主,老窦我有练过,护你安全,不成问题。”

萧瑾仔细望着老窦,那一双眼,如此真诚,清明,“谢谢。”

两人进入府衙,大厅内。梁冰坐在高堂之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梁冰拍着惊堂木问。

梁冰体型消瘦,脸上无肉,一看就让觉得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萧瑾不卑不亢道,“梁大人,我是谁,您会不知?”

梁冰嘴角抽搐,这丫头一大早敲锣打鼓的,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真是让人头大。“你来干吗?”梁冰没好气的问。

“我来,为了三件事,第一,放了我舅父。第二,不许那邱有才对我们一家施毒手。第三,将我写的这份信,递交上去。”瑾素嘴角含笑,有条不紊的说明来意。

梁冰一个头两个大,“办不到。”他有病吗?将参他的折子递上去。

萧瑾摇着手里的信,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梁大人,何不先看看我这信再说?”

梁大人示意衙役将信呈上,他到要看看,这个落魄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冰看完信的内容,问,“我为何要帮你?”

“梁大人,我舅父的品性你应是有所了解的,所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瑾素笑的淡然,语气老成,“我若能侥幸被选中成为晋王妃,您就是功臣,还会待在这贫瘠的边陲做个小县官?而且,我们一家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若我没被选中,您要杀要剐,还不是随随便便?这事,怎么算,对您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窦建德佩服的看着身边的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即使他不跟来,这丫头,也能搞定一切。

梁冰在思考,萧瑾也不催促,就那么淡定从容,嘴角挂着微笑的笔直的站着,仿佛她在等待的结果,对于她而言,只是和平常一样的一件小事。

梁冰将萧瑾写的信放回信封,“若是公主能成为隋朝晋王妃,以后可不要忘了小的。”

萧瑾微微施礼,“梁大人放心,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大人。那我就不多占大人办公时间,回家静候佳音。”

梁冰心中不爽,自己虽说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可是也不能被一个丫头片子掌控,“你舅父,等你成了晋王妃再放也不迟。”留着张轲,还怕这丫头跑路?这丫头有句话说得没错,这事不管如何,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选不上晋王妃,还能做九姨太。

萧瑾的表情纹丝未变,“梁大人如此,也是合情合理,不过,舅父在牢内的一切,还靠大人打点。不知傍晚的时候,小女子可否做些饭菜,进牢里看望舅父。”

“这个你随便,我会告诉衙役,别为难你。”这点小事,他也不计较了,“对了,你旁边这个人是谁?”

窦建德刚要开口,却被萧瑾抢先一步,“大人难道不知,他是父皇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侍卫,平时隐匿在人群,我一召唤,他就会前来。”说完,使着眼色,让窦建德和她一同离开。

梁冰心里诧异,还有这一号人物?怪不得这公主有恃无恐,邱有才出再高价,张轲也不松口。

出了府衙,拉着老窦走了好长一段路,萧瑾才停下来,“这位大哥,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我随意给你掰了个身份。”

“小公主,你真是聪明。”刚才看梁冰听完他身份后的脸色,就知道肯定被唬住了。

“这位大哥,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否答应?”这男子看上去古道热肠,而且还是个练家子,要是他肯留下来,就不怕邱有才的那些虾兵蟹将了。

“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我肯定帮,我最看不惯那些土豪恶霸欺压咱们老百姓了。”

“我怕那土豪,狗急跳墙,直接上我家抢亲,所以,大哥您能不能暂时在我家住几日?”萧瑾看他这身材,应该不会是个空架子。

“成,没有问题。”老窦拍着胸脯答应。“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抢你去成亲。”

“谢谢,我叫萧瑾,”萧瑾在前方带路,老窦在旁跟着,“大哥,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哈哈,公主就是公主,问个名字都这么文绉绉的有水平,老窦,我叫窦建德。”窦建德再一次拍胸脯保证,“我老窦一向是说到做到,肯定会护你安全,决不让那土豪把你抢去成亲。”

“谢谢。”这一年,窦建德与萧瑾初识,此时在他们面前,没有权势,没有利益,没有战争,只是一个古道热肠的热血男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一个落魄公主,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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