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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最初的九年里,我只爱我一个人;而九岁至今的十四岁,我用我的全部眼泪和欢笑来爱一个人,一个无意间闯入我生命的人,一个至今未曾多看我一眼的人。

我是兰婳音,兰家长房嫡女,排行第三,上有青玟、羽雅二姐。兰家的骄傲,便是当朝皇后兰妏姝。也是因着皇后姑母的势力,兰家一跃成为当世四大家族之首,兰家票号里的小金库更是超过国库数十倍之多。

有一日,皇后姑母召我与大姐、二姐入宫,陪三公主游园赏花。岂料我半路跟着一只蝴蝶跑了出去,不知觉竟跟丢了。

大烟皇宫之前也来了不下数十遍,只是今日不知怎的,任凭我如何绕,也绕不回原路。越走越荒僻,最后竟连一个宫人都看不见了。九岁的我虽自命“诡计多端”,在此困境前也只好两眼翻白……

沿着荷塘一路往南,豁然是一座金光闪闪的湖心亭,亭中一黑一白两抹身影飘忽不定,触动了我极大的好奇心。穿越大片摇曳的亭亭荷花碧叶,我猫着身子,匿身藏于一张硕大的荷叶之下,加之原本就着一身绿纱,倒也并不突兀,反是很隐蔽。

“大哥,不能再等了,妖后已经出手先发制人。”一个十来岁模样的“漂亮姐姐”咬牙切齿地攥着青瓷杯,美目圆睁,那狰狞之态堪比传奇话本子里的邪祟,可止小儿夜哭,吓得我当即不敢喘气。

“煜,冷静一点。要扳倒妖后,光凭那些根本不够的,其他……”

这么远根本听不清楚,我小心地提着裙子,头顶荷叶碎步潜行。兴许是今日的衣裙裙摆过长,衣料与地面摩挲着发出轻微的窸窣声。黑衣少年耳力过人,眸中精光乍现,却依然从容不迫地饮茶,“漂亮姐姐”警惕地按剑而起。

“不要冲动。”黑衣少年伸手按下正要发作的他。

尽管相距不远的距离,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动。

这下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我索性丢了荷叶,掸掸裙摆,拿出兰家嫡女皇室宗亲的气度来,昂首挺胸慷慨赴死。尽管,我当时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杀气。

“大胆,见到本宫竟不行礼。”先声夺人虚张声势,先糊弄过去再说。

黑衣少年闻言目光一滞,却很快从我脸上划过,甫唇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小臣有失远迎,望公主海涵。”话落,微微福身作揖,礼数周全得让你挑不出一丝破绽;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那就是少年敏捷的应变力和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布满的与其年龄不符的理智冷静,令人暗自捏了把汗。

“大哥,这丫头横竖哪点像公主了?”那个“漂亮姐姐”气鼓鼓地涨着腮帮子,模样煞是可爱,一头墨发半挽半垂,那风姿秀色,让我十分失礼地痴迷呆望。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原是发自肺腑的赞美,不成想到了别人耳中就变了味。

白衣人隐忍了许久:自出生起,见过的人都夸他长得比女娃还俊……这已经让他十分厌恶,今天还来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就叫她尝尝他的厉害。

也未曾多想,他便亮出明晃晃的剑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我连连后退,不知觉间已被逼至护栏边。丝履一偏,身子一歇后仰跌入荷花池里。初春的池水仍有些寒意,我在水中浮沉扑腾,高呼救命。

另一边,亭子里的白衣人却拍手连连叫好,黑衣人依然不动声色,似是陷入遐思……

“救……救我……救……”

无论我怎么扑腾,亭子里的两位小爷都一副无动于衷见死不救的样子。莫非我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

不甘心啊。

一道青烟色的闪电迅速跃入水中,顺手把人从池子里捞出来。

我蜷着身子在地上难过地打滚,不停地剧烈咳嗽,试图把吞进去的水都吐出来。青烟色衣衫上不断往下淌着水,男子俯下身来,朦胧中看到一张极具仙气的脸不断贴近……

“你还好吗?”黑衣小爷总算“回过神”,状似关切地要来握我的手。有了前车之鉴,我下意识地把手藏了起来,生怕他再出阴招。

“我……咳咳……”我又咳了些水出来。青衣人将我的身子扶正,运力一拍,池水吐得干干净净。

我抬眼望着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多谢相救。”

青衣人极自然地牵动嘴角,“自己小心。”

我用力点了点头,望着那抹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过后才懊悔自己忘了什么。

等等,他们是谁?

待我反应过来,那一黑一白已经消匿无踪。该死,别再让我遇到他们。

……

御花园……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走在一条小径上,白衣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率先打破沉默,“哥,为何一见那青衣人就……?”

“我们要避的不是那个青衣人,而是那个绿衣小丫头。”黑衣人的步子一滞,淡笑道:“她是兰家的人。”

“什么?”

没错,如果他没看走眼,那个小丫头腰间佩戴的正是兰家嫡传信物“墨兰坠”。

“墨兰坠原系三块,是兰家家主兰修与正室夫人顾氏的贴身信物。兰家无子,这剩下的一枚坠子也只能传给女儿了。兰氏三女,却偏偏传给了这么个小丫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黑衣人的唇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那么机灵的丫头,一定会再见的。

哦,忘了说,一黑一白两位小爷是冥宣侯的两个儿子。黑衣者为长子夜昔,白衣者为次子夜煜。至于那位飞身救我的青衣人,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先皇第九子,逸王西门黎。

自此,年届九岁的我心里有了一个梦。

一个青烟色的梦——西门。

……

“音儿,你去哪儿了?让我们一通好找。”大姐青玟领着众人,小心扶过全身淌水的我。

“大姐,先给音儿换身干衣服,这个天着凉了可不好。”

“也是。这么一身狼狈,若是惊动了皇后的凤驾可就不好了。来人,带三小姐去换身衣裳。”

……

初元三年。

这大概是一场政治阴谋。

被牺牲者,是我的大姐兰青玟。

三月十九,皇后娘娘下旨赐婚,把兰家长女兰青玟许给镇远将军之子苏正南。六月初七,兰家家主病逝,其妻顾氏接任家主。

这一年,正值大姐及笄之年。

初元五年。

这又是一场政治阴谋。

但这场阴谋与众不同,阴谋的主角,是我的梦——逸王西门黎。

那日的宫中盛宴,皇后姑母纤指一动,当堂将二姐指给了逸王。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找了托词,借故醉酒出了金殿。

其实我当日饮的并不多,但是那种酸涩感让我不堪忍受,难以用任何言语去形容其万分之一。刚一迈出大殿,身子顿时就瘫软下来,烂的像摊泥。幸好守卫见机扶了我一把,道一声小心,我方才恢复些意识。

秋冬的风最是恼人,原本体内积蓄的酒意现在尽数被风吹了出来;软了的身子难以支撑沉甸甸的脑袋。我一手扶着宫墙,一手提着裙裾艰难前行。不知道是去哪,只是突然间想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纵情恣意地哭一场,不必担心为人发现,不必受任何人打扰……直到,她出嫁。

“小妹,”兰羽雅悄悄跟了上来,“我扶你去偏殿歇会。”

“不用了,”我吃力地把手抽出来,“二姐快回吧,姑母和逸王怕是该等急了。”我强忍着控制意识,巧妙而又疏离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独自跌撞着前行。

兰羽雅虽不比小妹机敏,但胜在心思细腻,这一时的疏离她倒也没点破,倒是心下发焦:这丫头都醉成这样了也不让人跟着,去哪也总不叫人放心。

空荡而蜿蜒的回廊里,一身黑纱的女子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弱纤细,身子亦是被风吹得瑟瑟发颤。那条广袖流云黑纱裙在风中如同一朵孤独绽放的“独离”,绝艳而清冷……

一场突如其来的指婚,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流泪:

四个月了。

只要再过四个月,就到及笄之年了,便可以恳求姑母赐婚,嫁他为妻;可现在,为了巩固兰家在朝廷、在江湖里的地位,又一次把两个不相爱的人捆绑在一起,赐了凤冠霞帔,备下龙凤红烛,要世人为这对怨偶道贺。

醉了。醉了。

那抹青烟色的梦从未属于过我。自此,再无瓜葛。

------题外话------

这是第一在潇湘上写文,有点小紧张。

因为这是第一篇,所以是先用第一人称写的,之后的文都是第三人称,毕竟以“我”的角度去看的话整篇文就会有很大局限性,大家放心入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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