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席间我便以‘掷杯‘为号,你们见机行事。”
“好。”
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也必须保住烟氏最后一段血脉!
天色逐渐沉下来,三人换过衣服,梳洗过后便去赴宴。
兰婳音和芣苢伴在兰后身边进入夜宴,只见席间已是人头攒动,觥筹交错。内侍捧着厚厚一卷华丽的金织红毯走上来,自兰妏姝脚下一路铺到最上首的蛇纹木主位上。
此席虽为家宴,但礼数却是少不得的;大烟民风岁不似西戎开放,却也不比白闵那般保守——男宾的位置在主位下首的左边一侧,女眷则是在右边,中间以一架描金屏风隔离开,一张红木矮几上早已摆满了时鲜蔬果和金银杯碟。
因是秋狩,故而来的文臣也不多,武将倒是不少,除去称病的夜远和几位戍边的封疆大吏,也大多都到齐了。因着兰后下令是摆家宴,众臣也为着朝服,只是寻了家常穿的华服换,上身也极为英武。
兰后已在上首坐定,兰婳音便穿过席间,坐到了兰青玟与兰羽雅身旁。刚落座不久,顾挽妆也到了,好巧不巧就是坐在兰婳音的右手边。她依旧是初见时那般疏漠冷傲,只是今天的夜宴也换下了平日里的素白衣衫,而是着一身青烟色的锦绣竹纹长袍,系同色腰带,松松挽了一个灵蛇髻,上头插了一排三支同式点翠珠钗。通身清淡素雅而不是婉约韵致,行动时如弱柳扶风,真真是我见犹怜。
兰婳音私心想着多从敌方探听出一点消息,当先便笑着与她打招呼,“顾小姐今晚这身打扮真可谓是清雅至极,若是能有一位穿白衣的来配,那可就真是天生一对了。”
顾挽妆淡眉微蹙,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过誉了。”
“今夜怎么不见夜煜公子一同前来呢?”
顾挽妆心里还记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以为兰婳音又要旧事重提来扫她颜面,故而心里自然不快,冷声道:“他要去哪儿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座下四惊,但凡是识得顾、夜的女眷皆是停下推杯换盏,开始听她们的谈话。兰婳音却犹自疑惑,按理来说,若是夜氏真要举兵造反,断不不会淡淡撇下顾挽妆给兰后留下把柄;但顾挽妆如今却出现了,甚至是当众扬言‘与夜氏无关’,不就是为了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未免也表现得过于刻意,反倒是令人更加起疑。
兰婳音举着金樽,面上赔笑,道:“顾小姐莫要生气,是我唐突了。谨以此杯聊表心意,还望顾小姐海涵。”
见她如此,顾挽妆负气地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兰婳音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若是再拿腔调咄咄逼人,传出去反是丢了顾家人的面子。
这时候有内侍吊着嗓子大喊一声“开宴”,当下二人不再多言,各自归位。
说到底是秋狩,这次的歌舞上就有翻新,不见了宫廷舞姬的柔软腰肢,教习找了许多男子来跳这首曲子,阳刚之气毕现,看得座上的武将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兰婳音神色淡淡地抬头望着,却无心去欣赏什么歌舞,四下里不断找寻着宴会之上的“不妥之处”。
歌舞暂歇,又有身穿粉色宫服的小宫女上前献酒,她便好奇拉住了一个问话。
“怎么今日的歌舞竟是些粗俗的东西,教我们怎么看得下去?”
“姑娘这一问,奴婢道也不知道,只听说娘娘今年要看些新鲜玩意儿,于是逸王殿下就去安排了这个。”
“原来如此啊。多谢。”
兰婳音脸上笑得很冷,看得那小宫女一个哆嗦,匆匆忙忙跑去后头了。看来,西门黎是在这家宴之上动了心思,只是不知他的大手笔花在了哪里?她正出神想着,左手边却是被人一推,兰羽雅正温和笑着看她。
“我瞧你这一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待会儿就有不少头烤全猪和烤全羊上来。都是山里的野味,王爷带着人亲手打的,你动动筷子,尝个新鲜吧。”
兰羽雅这一席话倒是刺激得兰婳音脸色更加苍白,突然之间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她不是发呆,她是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们阴狠的部署……心中一沉,当即抓过兰羽雅和兰青玟的手,也顾不得同座中那些诰命和小姐的异样眼光,大力将她二人往男傧席的西门黎那里推。
“快走!”推搡之间,她还重重拂去桌上的杯盏,希望能借此惊醒高台上的那个人。
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原本抬着烤全羊上场的侍卫们纷纷从巨大的烤盘底下抽出兵器,明晃晃的刀剑映着冷冽嗜血的锋芒四散开来。而原本应该退下的那班跳舞的男子也加入了混战之中,手持兵刃冲进女眷座中。
女眷一边早已慌乱不堪,刚刚还是貌美如花的千金,现在早已不知身首何处,更为惨烈者甚至还有被拦腰斩断。看见西门黎护着两位姐姐安然退出宴会,兰婳音才稍稍放心。这时,脚下却“骨碌碌”滚过来一颗沾满了血污的“莲花美人头”,她努力咽下喉间溢出的猩甜,当下劈手夺过一人的剑,径自冲进了舞池中央……
“芣苢,快带着太子离开。”
“母后,儿臣可以保护母后!儿臣是……”还不及烟毓泽把话说完,兰妏姝当机立断以手刀劈晕了他交给芣苢。
“娘娘,奴婢已经联系上琅琊一族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的。娘娘还是和奴婢一起走吧。”芣苢也是见过场面的,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她也快要急得哭出来,跪在地上恳求兰后一道走。
“到底要本宫说几遍?快点带太子离开!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有办法脱身。”说罢,兰妏姝俯下身子最后亲了亲儿子的脸,用尽全力把他们推了出去。
“娘娘!——”芣苢喊得撕心裂肺,就连在台下身处混战的兰婳音都听得心中一恸,当即回过神来,一跃跳上高台。
“娘娘,夜氏要造反,西门黎也被策反了。”
兰妏姝平静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的乱景,竟生出冷冷的笑,高喝一声:“哈哈——西门误我!我早该知道,烟家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片刻之后,又一批身穿禁卫军服饰的暗卫杀进来,领头之人竟是当日要追杀她的李立。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属下还是护送娘娘回京吧。”
“本宫……”不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厮杀声,兰婳音与兰妏姝相视一眼,齐声道:“速速去保护太子!”
李立杀的猩红的眼里竟然有一片湿润,但是暗卫不能违反主子的命令,他便提着刀率领暗卫马不停蹄地去追芣苢。
“你看见了,这就是狼子野心!”兰妏姝妆容精致的脸上这是开始流露出一丝倦意,但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模样,沉静着拿起地上的刀冲进了混战之中。
靡靡的丝竹之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烧红的火光和杀声震天的激烈交战。兰婳音紧随在兰妏姝身侧,尽管知道以她的修为根本用不着她来保护,但还是不自觉的靠近,为她斩杀背后的叛军。
涌到宴会中的叛军越来越多,兰婳音散开气劲感知到这附近还有大队人马在靠近,而且这其中还不乏高手。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亦是心知肚明。
来不及了,一定要快!“无延”的口诀萦绕在心口,兰婳音扔下刀剑,单手结印,巨大的气场顿时震散了舞池里的百十号人;这一招虽然厉害,但是她却心知难以维持多久,于是便要捡这个空儿带兰妏姝离开。
忽然,一身玄黑战甲的夜昔与一袭白色宽袍的西门黎闯进了她的气场之内。
“妖后,你早已众叛亲离!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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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真的是要气死了!昨天写好的四千多字今天起来一看居然不见了!~(>_<)~很重要的好不好,贼老天你还给我!
~(>_<)~累感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