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宛城的人们来说,今日可是个大日子。
街头巷尾、茶馆驿站男人们都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宛城新主——自京城而来的抚远王。
抚远王忠心为主,年轻时便追随圣上征战四方,立下战马功劳,是功不可没的良臣。如今年老体衰,几次请求告老还乡圣上都舍不得答应。男人们都说将距京城不远的小城宛城交托与抚远王,是圣上想的折中的法子。这样一来,一方面抚远王不少清净,另一方面也方便继续为圣上效力。
不同于男人们讨论的话题,女人们则把关心都放在了那个传说玉树临风的小王爷身上。最重要的是,这位俊美的小王爷虽然年龄已到,但仍未娶亲。于是,几乎全宛城的女人渴望在他的面前露个脸,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看这个怎么样?”一个女孩问身边的女伴。
“不够亮,小王爷根本不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我觉得这枚蝶钗不错。”另一个女孩笑着小声说。
“是啊,蝴蝶的翅膀还会随着动作扇动,现在京城里最流行这样的款式了。”
“真的吗?京城里流行的款式?那我要了。”
“哎,你给我看看。还有没有了?我也要一个。”另一个女孩也要争那枚蝶钗。
“有有有,别着急。”
两个女孩拿着蝶钗美滋滋地离开了,楚铃看着她们的背影无比同情地摇摇头。如果全宛城只有一个女子不想嫁给小王爷,那恐怕就是她了。
楚铃无聊吹着额前的刘海儿,想起了自己还住在京城的时候,常听人们抱怨这位小王爷。王爷王妃生了三女一男,对这个迟来的小儿子骄纵得很,以致他从小就不爱读书,调皮捣蛋,偏偏又习得一身好武艺,每每打架都弄得城里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商户们看着客人吓得钱都来不及交就跑掉,有苦说不出,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楚铃曾经亲眼看见过这位小王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确是英俊潇洒,一副贵公子的长相,只是皮囊生得再好也掩盖不了他顽劣的性格。
“好好的大姑娘,这么想不开呢?可悲啊,嫁给他岂不是要被欺负死?”楚铃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理了理被自己吹乱的刘海儿,满不在乎地说。
因为即将到来的小王爷,全城的首饰店都人满为患,连楚铃的这个小小的路边摊也不例外。楚铃摸着渐渐鼓起来的钱袋,心里乐开了花:“虽然京城里都叫你‘恶魔小王爷’,但我还是叫你‘财神小王爷’吧!托你洪福,财源广进!”
正忙着,忽听街上有人大喊:“抚远王已经进城门啦!”
街上的人呼啦地向城门口涌去,有事忙着走不开的也都伸长了脖子向外探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一睹老王爷小王爷的风采。
看着万人空巷的架势,楚铃不慌不忙,抿唇轻笑:“知道的是王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宛城有敌人攻进来了呢!”
日头西斜,凉意渐起,楚铃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想今天的生意也就到此为止了,于是手脚麻利地收摊打算回家。
她刚走到巷口,一群人不知道从哪涌了过来,嘴里不住嚷嚷着:“王爷他们要从前面过,咱们从这抄近道,肯定能抢个好位置!”
那群人男男女女全然不顾夹在中间的楚铃,像是一股洪水一般夹带着楚铃就往前面走。楚铃身材娇小,力气也小,几次想要逆流而上全都失败,反而折腾了自己一头汗。
她气急败坏却一点办法也无,只好随着前挤后拥的人流往前走。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全宛城的人都挤到了这条巷子里。
不知道走了多远,传过耳边嘈杂的人声,楚铃清晰地听见大队车马的声音。
隔着重重人影,楚铃在缝隙中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小王爷,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比起两年前,棱角更加分明,脱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成熟。他的后面跟着两台轿子,想必就是王爷和王妃吧。
人群中鼓掌的、呐喊的、赞叹的,原本宁静的宛城因为王爷一家人的到来沸腾了起来。
楚铃站在人群中觉得浑身不自在,劳累了一天的疲惫阵阵袭来,她没有心情鼓掌叫好,一心想要快些回家去。
王爷车马渐渐远去,疯狂的人群也跟着那车马渐渐远去,楚铃望着天边烧红了的云霞,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想到今天因为财神小王爷小发了一笔楚铃就觉得格外高兴,她伸手摸钱袋想要再次确认那种沉甸甸的触感,可是没想到原本放着钱袋的位置现在竟是空空如也!
楚铃慌了,翻遍全身也没找到一个铜板,钱袋一定是在人群中被谁偷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好?她挪着步子一路忐忑回到家,娘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着她了。
一进屋,楚铃娘就高兴地招呼她吃饭:“怎么才回来?快过来吃饭。”
“娘——”楚铃站在门口不敢多出声。
“怎么了?干什么呢?”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那个……我说完你不要生气……”楚铃吞吞吐吐,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难以启齿。
“你先说。”
“我钱袋被人偷了。”楚铃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什么?”,楚铃娘一听就火了:“你这丫头平时马马虎虎也就算了,怎么对钱也这么不上心?在哪丢的啊?找了吗?”
楚铃含着眼泪,委屈地说:“找了,没找到。我也不知道在哪丢的,今天好多人跑去看抚远王,我被挤在人堆里动不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丢的。”
“你这丫头可真气人!抚远王来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再说,就算是看了,你就不能经管好自己的东西吗?”楚铃娘气得直拍桌子。
“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楚铃带着哭腔说。
红姨看楚铃要哭,瞪了她一眼,心想丢都丢了训孩子也没什么用,孩子长记性就行。虽然这么想,但丢钱的事还是梗在她的心里,她张口问:“钱袋里多少钱啊?”
“今天挣的钱都在里面了。”
一听这话楚铃娘“虎躯一震”,没控制住情绪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着楚铃就是一通怒吼:“你这丫头是真败家!你是不是不想好好过了?我告诉你,你明天赶紧回书院去,我用不着你在这做这些没用的赔钱买卖!”
楚铃吓得眼泪噼里啪啦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掉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她娘说:“娘我错了,你别生气,我错了……”
楚铃娘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楚铃的话,坐在桌边想起以前的生活,不禁潸然泪下:“你说咱们娘俩从京城跑到宛城容易吗?你还这么不让我省心……”
楚铃流着眼泪哀求:“娘,别说了,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楚铃娘不理她,挥挥筷子说:“吃饭。”
“娘……”
楚铃娘依旧不理不睬,楚铃没办法只好听她的话吃了一顿味如嚼蜡的晚饭。
饭后楚铃为了让娘消气主动刷碗,楚铃娘在屋里清算着所有的钱和没卖出去的首饰,叹了口气。她看着院子里卖力刷碗的楚铃,不禁红了眼眶:“孩子是你命苦啊。”
楚铃父亲原本是京城的正经生意人,家里的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算是衣食无忧,可是两年前他在路上出了意外意外身亡。原本剩下的家产也够楚铃娘俩生活的,可谁知楚铃的姑姑竟站出来夺走了家产。从此她们孤儿寡母便无依无靠,像没了根的浮萍在风雨中飘摇。
为了避开三天两头来找麻烦的楚铃姑姑,她们才决定来到这无亲无故的宛城。楚铃娘为了女儿前途,虽然生活艰辛还是极力支持她去了西林书院读书,自己则每日给别人做工赚钱才使得这一年来生活有了些起色。
这次楚铃卖首饰是用楚铃娘存了好久的钱做本,可谁知就让人偷了个精光!楚铃娘知道女儿是心疼自己,想要挣钱贴补家用。但铃儿这丫头单纯,生活的担子还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来挑吧,虽然舍不得和女儿分开,可明天说什么也得把她送回书院去,楚铃娘这样想。
心里想着手就忙活起来,楚铃娘忍着心酸替女儿打好行李。
刷完碗进屋的楚铃一见打好的行李傻了眼,原以为娘只是气头上的话说说就得了,没想到是真的要她明天就回书院。楚铃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娘你干嘛呀?”
“你跟文夫子请假太多天也不好,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来忙,我一个人就能行,你回去吧。”
“娘,我都认错了你就别生气了,行不行啊?”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回去吧啊。”
“可是……”
“家里的事不用担心,你在这反倒给我添乱。你就安心读书,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楚铃娘喝断她,转身出了房间。楚铃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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