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我不是玲珑！这回你开心了吧，为了复仇，师父死在你手下，一元死在你手下，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在你手下，你高兴了吧？”风呼呼地刮着，我恨不得手刃眼前这个人，即使他是玲珑的爱人。
“玲珑......”
“不要叫我玲珑，玲珑已经死了，她不是天界杀死的，她一心求死，只有死才能解脱。”
“你胡说，玲珑爱我。”长离拼命摇头。
“不错，玲珑深爱着你，这才是她的痛苦，天魔两界向不两立，她自小受师尊恩惠，不可能背叛师门跟你在一起，更何况她与两位师兄情深意重，还有......”我转头看了一眼泠瞳，她脸色苍白，身子颤抖。
我顿了顿，继续说：“无论她和谁在一起，都会伤害了其他三个人，这是她善良的本性做不出来的。所以，唯有下凡重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是，你说谎，你就是玲珑，玲珑，我什么都不管，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长离大叫，目光有些涣散。
“你这魔头，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为师父和一元报仇。”我恨恨地说，想起为救我惨死的师父和刚刚死去的一元，悲中从来，当下不加思索，从地上拾起一把剑，刺进了长离胸口。
长离一动不动，任冰冷的长剑刺入身子。
我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不躲开...”
长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颤抖着手摸着我的脸颊：“你和玲珑真像，可惜你不是玲珑......”
“你的剑伤不了我，可是...我也不想活了，千年了，我好累......”长离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把胸前的剑又插深了几分。
“不要。”我大叫。
长离微笑，惨白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凄艳绝美。“如果玲珑在这里，她会为我心痛吗？”
我拼命点头，喃喃地说：“愿得一魔心，白首不相离。”
长离脸上突然神采四射，现出温柔怜惜的笑容，他大概想起玲珑被幻影巨人追杀四处狂奔的样子了吧。
他的血沿着剑身滴滴嗒嗒地滴在地上。
我伸手去捂住他的伤口，殷红的血滴在我的手上，也滴在我手中的银铃上。
......
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从银铃里冒出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升到半空，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好熟悉的感觉。
我惊得捂住嘴巴----玲珑。精巧的下巴，直挺的鼻梁，互握的双手，端庄的姿态。
“是玲珑的意念，她在受罚前一定把意念锁在银铃里，并下了封印，只有魔君的血才能解开。”天华老人在旁边自言自语。
“长离......”玲珑轻轻启唇，声音柔软动听。
“玲珑......”长离喃喃道：“你终于还是没有丢下我。”
“长离，你不必怪任何人，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玲珑缓缓述说，娓娓动听，面部朝下，似俯望苍生。
长离坐在地上，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不可，长离。”玲珑惊呼一声，形状慌乱。
慢慢地，长离身子消失了，一股红色的轻烟升起，幻化为人形，与玲珑的手握在一起。
玲珑轻叹了一声，声音如千年空谷里的回音。
十指紧扣，双目凝望，脸上竟有说不出的欢喜。玲珑朝我们微微敛袂：“师尊们，玲珑任性了。”
言罢，一红一白两缕轻烟相携手，竟自去了。
天玄在旁突然轻叹道：“想不到这魔君竟痴情如斯，为了玲珑竟不惜舍弃肉身，化为痴念与玲珑相厮守。”
“希望他们二人勤加修炼，两人痴情感天化地，必能炼成真身，永世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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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谷一战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一切阴霾烟消云散，乾坤谷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没了玲珑的意念，我再也没有做关于玲珑的梦了。
我生病了，这几天无常一直废寝忘食，精心照料。他亲自下厨熬了明火白粥，细细吹了再喂到我嘴里，汤药也是象哄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喂。
其实我只是一时惊吓，加上天寒受凉，休息了两天就好了。可是我不知病好了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无常，之前觉得大家可能都活不了了，于是什么顾忌都抛开了，忘情地粘在一起。现在危机没了，以前的疙瘩又回来了，现在又加了一个一元。我还是深爱着无常，可是我需要时间，这个时间我不知要多久，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我硬是在床上赖了五六天。到后来无常有些疑惑，搭了我的脉搏，皱皱眉头，也没说什么。我躺在床上，面朝里墙，不敢看他。
实在躺不住了，趁无常去厨房端药的时候，我偷偷溜出来。
一元就埋在拙诚院后的那个山坡旁，坟前一片绿茵，两旁翠柏郁郁葱葱，显然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
我给一元上了一柱香，又拜了几拜，然后找了旁边一块石头坐下来。
想去那个月夜，我和他去凌云谷听无常吹笛，一路打闹，路过这个山坡，那时我给他解释什么是爱，那时他脸色大变，神色异常。
一元，你比任何人懂得什么是爱，可是，你这份爱，我真的受不起。
“......无常若死了......你一定会伤心......我不要你伤心......”
可是你死了，我一样会伤心。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还是一元，你，只是一分......”
我忍不住伏在坟头，哭出声来。
日落西山了，把唯一的温度也带走了，我站起身来，抱了抱胳膊，慢吞吞地往拙诚院走去。
不远处，无常站在那里，看着这边，也不知看了多久。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暗哑着声音叫了声铃儿。
我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无常快步走上来，怒气冲冲地说：“你是不是打算不理我了？”
我叹了口气，停住身子，低着头说：“没有啊，我刚才不是答应了你了吗？”
无常脸上浮起怒气，“你是不是又把一元的死归到我身上，你究竟要我怎样做才满意？”
“那你说要我怎样做才满意，我很累了，想一个人静静。”我眼睛有些红了。
抬腿就走，无常愣了一下，跟上来，用力拉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