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祈无夜终于站了起来,甩手将攀上他身子的舞女扫落在地。
舞女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圆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汪汪泪水,似乎不相信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祈无夜冷视着趴在地上连求饶都忘了的女子,喝道:“来人,把她带下去杖毙!”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方才还娇媚万分,此刻只有恐惧的颤抖。
轻越微微皱眉。
“你在同情她?”低哑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耳边响起。
慕长离靠得她很近,近得他的唇轻扫过她的耳垂,轻越直觉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一只铁臂环住了腰腹。
轻越心一紧,垂首不语。
慕长离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一个贱民,若是有了妄想,便是她的死期了。”他话中有话,随即微扬唇角,“爱妃真该庆幸有一个好的出身啊。”
轻越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是啊,”淡淡的挑眉,轻越掩饰性地为自己斟酒,无谓的浅笑,“人本来就该量力而为。”
慕长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再说话,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有意无意地紧了紧。
“王爷……”异族舞女显然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好,只是颤抖着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轻越不忍地低下眼,悄然无声叹息了一声。
而在她对面的慕临渊却注意到了,不由望了一眼身旁的夏轻嫣,道:“嫣儿,不如你劝一下王爷?”
夏轻嫣迷惑地皱着秀眉,柔声道:“渊哥哥,义兄这么做对没什么不当啊。这舞姬痴心妄想,义兄只是惩戒而已。”
慕临渊倏地拧眉。
心中有一丝沉重,他曾见到的夏轻嫣是哪怕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娇憨的小姑娘,虽然贵为郡主,但亲切可人,都城百姓中口碑载道,方才得了个“第一美人”的称号。
可是眼前的夏轻嫣,虽然乖顺有礼,如同不识事的小孩,却有着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他以为的那个菩萨心肠的女孩哪儿去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
夏轻嫣深情地看着身旁的男子,并未察觉对方已经疏离得更远了。
此时,轻越也不由看了一眼夏轻嫣,秋儿曾说过轻嫣是祈无夜的义妹,又深得其喜爱,要劝解祈无夜的话,恐怕非轻嫣莫属了。只是,她的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啊,从始至终,目光就未离慕临渊。
“等等。”
低沉有力的嗓音倏地响起。
轻越怔了一下,不由抬头,不慎撞到了慕长离的下巴。
对方只是冷淡地瞪了她一眼,抬首向祈无夜道:“区区一介贱民王爷何须动怒。今日家宴也不宜见血。不由就由太子妃献上一舞,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亦是哗然。
谁不知道太子妃在宫宴中的舞技名动天下,更得当今圣上赞赏。而在场亦有不少见过当日震撼人心的舞蹈的,更加蠢蠢欲动了。
轻越微微皱眉,慕长离无非是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过,至少也不用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白白送死。
只是,《十面埋伏》此舞已是绝响,她一时也想不出可以与之媲美的舞蹈来。
看着慕长离平静的俊颜,她有一丝踌躇。
祈无夜目光如炬,好一会儿,才轻讽地开口:“莫非太子妃嫌本王这里太小,不愿给本王这个面子?”
他口气虽然一点也不严厉,但口气里的冷嘲倒让人为轻越捏了一把汗。
轻越站起身,福身行礼,道:“哪敢呢?我对王爷慕名已久,那就献丑了。”
她不卑不亢,笑靥如花,倒真有种风情万种的绝色。
“慕名已久?”祈无夜嗤笑了声,轻道:“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太子妃出嫁前,对本王可是不屑得很啊。”
轻越敛眉,道:“轻越年轻不懂事,自然做事有欠周到,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不要计较。”
“哈哈哈……”祈无夜对她,并无好感,不过也并不想与她有来往,笑道,“太子妃果然聪明啊,如今倒学会四两拨千金了。好,本王就当以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只是,太子妃可记住本王一句忠告,聪明可不要反被聪明误啊!”
轻越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这样讲,已是昭然若揭她以前所做许多错事了,不由得拧紧了眉。
也顾不得身旁慕长离所散发出来的肃冷气质,依然微笑道:“谨记王爷教诲!”
在场的达官贵人看着他们一问一答,亦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着诡异的对峙气氛。
轻越扶起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还伏在地上的舞女,安慰地一笑,道:“你先退下罢。”
异族舞女感激地看着她,道:“我,我叫玉华,谢谢。”
“不用谢。”轻越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子,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玉华。”
异族舞女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地跟其它女子退了下去。
只留下轻越一人面对了。
深吸了一口气,轻越嫣然一笑,走至慕长离带来的侍卫身边,刷地一声抽出了侍卫腰间佩着的软剑。
还好不太沉。
有些无奈地叹气,以为只有自己看见。
殊不知此刻好些人的目光都定焦在她身上。
侍卫愣住,有些紧张地一凛,几乎就要发难。
慕长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阻止。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请弹奏刚才的曲子。”轻越走到乐师所坐的偏殿,间隔着白纱,看不清乐师长什么样子。
“是。”淡如风的声音。
轻越思索了一下,方才走到舞台中央。
曲子与方才无异,若不是发生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四名舞女的舞蹈已将此曲的清柔艳雅发挥到了极致,众人才更惊奇她要如何挑战。
轻越静立台中,耳旁的曲子如清水般流过,声动绕梁,虽不是熟悉的曲子,但她很快就掌握了曲调节奏。
这乐师,确实不错。
应该是一个男人,却将这曲子的柔韧演绎得淋漓尽致。
剑舞。
其实这是轻越一向不敢尝试的舞蹈,她有随公园里的老爷爷老太太们练过太级,也曾学习过戏曲〈〈霸王别姬〉〉中的一段剑舞,当时她已为之惊叹。其中也是以太级之柔,长剑之硬完美揉和,看时惊心动魄,看后仍久久不能忘怀。
她承认自己有些投机取巧,但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曲子过柔,所以得以刚制。相辅相成,方能撼动人心。
项庄舞剑中,将剑舞到荼靡,亦是因为其中千钧一发的危险。
白衣翩跹,很快被银光包围。静时,飒爽稳健;动时,如行云流水,长虹游龙;起势便已引人入胜,敏捷的娇小身躯穿梭于银色光环之间,曲风柔和,她却刚柔相济,简直是与这曲子溶合在了一起。
偏这女子,清纯却又透出摄人的妩媚气息,微扬的唇角仿佛在迷惑众生。
在场的人无不震撼。
她到底要带给他多少惊喜呢?
慕临渊只感到胸臆中涌动着澎湃的情绪,几乎有种冲动要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目光沉静地凝视着舞动的女子,他握紧了拳。
夏轻嫣犹疑地望着不熟悉的姐姐,真的是姐姐么?
她,耀眼得连她都惊艳。
不由得,望向了身边的慕临渊,平静如昔.只是,真的不同,她皱紧眉,总觉得她的渊哥哥离她越来越远,她不放心,很不放心。
就连祈无夜都被这绝色的舞蹈吸引住了,果然不能小觑啊,夏轻越!
在场的人无不随之惊艳,唯有慕长离,阴沉着一张脸,完全不能猜透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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