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纯松手将我放下,随即将头埋进我的颈窝,话语间似乎是喃喃自语。
“锦儿,你想得我好苦。”
闻言,我心下一颤,有着甜蜜的欢喜,可是也有着泛泛的酸。
这个男子,睥睨万物,如此的恋着我,应该是让我满足的。可是,也正是这个男子,已经将我视为他的所有物,所以,可以任意的对我好,可以任意的忽视我,可以在之后抚摩着我说想我。
是不是他已经笃定我不会离开他?
当他已经开始掌握了我的弱点,势必会将此作为他可以炫耀的武器,肆意妄为。
于是,我只是苦笑,不答话,没有动作。
好像觉察到了我的不寻常,李景纯将头抬起,“玉眼公子”的眼睛里盛满的是不解:“锦儿,你怎么了?”
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似要望到他的心里去。
他扬起笑来:“难道你为我今天的态度生气?”
“锦儿,你真的生气了?”李景纯忽而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问着我。
这时,我反而是觉得可笑,他明知道我可能会因此而不开心,还做出这些行为来。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我怎么可能会生气?”我幽幽的开口,暗暗的叹一口气,“只不过有些想不通。你和师兄明明那么熟稔,却一夕间仿似陌生人。”
听到我的话,李景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伸出手来抚摩着我垂在颈边的头发,许久也没有说话,良久,才听见他低低的说了一句:“锦儿,你还是太天真。”
“天真?究竟是我天真?还是你们太过小心?二皇子?”我问。
李景纯似乎被我吓到:“锦儿,你说什么?”
“这不难猜。那日在渌波亭,明远将军一直都帮着二皇子说话,明里暗里都暗示着二皇子才是皇室正统,才是皇位的继承人。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和明远将军有默契,直到,知道秦筝原来是秦舸的妹妹,而你,处处忌讳秦筝。按理,如你这般的人物,怎么会如此对一个女子如此忌惮,除非,你要依赖她。而你说‘朝里无裙莫做官’,秦筝不是缘由,你忌惮的是明远将军,你要借助他的力量。况且,‘龙渊阁’,虽说得名于上古古剑,可是,世上要用‘龙’这个字,怕还是皇室中人吧。不知道我分析得可对,二皇子。”我缓缓的说。
“锦儿,有时,我真的觉得,如果你不是这么聪明该多好。”李景纯松开手,将手背在身后,站着看向远方。
“是,我要依赖明远将军的力量,我的实力还没有到十拿九稳的地步。筝儿的父母早逝,秦舸从小就世袭了明远将军的名号,和秦筝相依为命的长大。秦舸会帮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婿,是他最在乎的那个人的相公。要不然,依他的态度,一定会转向我的皇兄。我不能走失了这一步,不能让筝儿认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情况出现。”
“可是,你为什么要装着不认识我和师兄?”
“我的妻妾众多,可是,我一直还是比较宠青罗的,因为她不多话,会依照我的要求去做。筝儿之前就对青罗有些许意见,青罗和杜兄一起后,筝儿自然也是知道。但是,她并不知道我和杜兄是旧识,而且我已经默许了他们的这种关系……”
“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要当着你的面将师兄和青罗的关系抖出来。”我插嘴道。
李景纯点点头:“我不认识杜兄,而且要防止筝儿将这个关系抖出来,自然我也不认识你,做得越是自然越是好。”
“如果你不是秦舸的妹婿,为什么他就会帮大皇子?”
李景纯苦笑:“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的那块南阳玉?”
我点点头,在我失去初吻的那天,我被一个狂佞的男子掠走了心神,他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给我留下了滑顺的南阳玉,也在我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那块南阳玉,世上仅此一块。上次秦舸说父皇是在不经意间和宫女有了皇兄,实则是二者情意想和,和我母后,不过是如同我和秦筝,总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我的外公,也就是当今皇后的父亲,是南阳王,父皇若想保住皇位,要提防那些虎视眈眈的王爷,也要稳住边疆,战功赫赫的南阳王便是首选。而南阳王最宠爱的不是他的五个儿子,而是唯一的掌上明珠,所以,父皇便废了皇后,改立母后为后。南阳玉便是当时外公送给父皇的,我诞生后,父皇亲自将南阳玉别在我的腰间。”
“那也只能说明皇上的心里还是宠爱你的。”
李景纯苦笑:“实际上,当时,父皇和母后提出来要将南阳玉给最早出生的皇子,而当时只有辛淑妃有孕在身,也就是皇兄的母妃。母后一听大怒,我的五个舅舅也不依,迫不得已,父皇只好将南阳玉别在我的身上。可是,自此,父皇对我母后冷淡,并渐渐的削了我五个舅舅的兵权,架空了他们的权力,尽力培植辛淑妃和我皇兄的地位,就是想让朝中的大臣提出来立长不立嫡。明远将军就是父亲架空我舅舅的权力后封的,秦舸的父亲死后,秦舸承袭了封号,自然也是对我父皇忠心,当然站在我皇兄那边,可是我娶了秦筝,情况就不一样了,要确保他妹妹的生命,只有全心全力的辅佐我,而且,一旦我登上皇位,秦筝将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到时,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两相权衡,自然要站在我这边。”
“你为什么一定要登上皇位?”我问,既然如此痛苦,何不抽身,还要越陷越深。
“锦儿,你真以为我希罕做什么皇帝?凭我的实力,就算是赤手空拳的打天下,也一定不落人后,龙渊阁就是一个证明。可是,皇位的争夺自古都是你死我亡的事情,在皇族,没有父母兄弟,有的只是地位和实力。如果我不争夺,那么我皇兄就是顺利的登上皇位,到时,他不想我死,辛淑妃也不会放过我,还有我母后。”
“为什么不放过你,你都已经让了皇位,他们还为什么不放心?”我疑惑。
“皇帝,是天下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出了他们自己,谁都是敌人。我不死,就代表着他们的地位是不稳的,就算我没有造反之心,却难保别人没有。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我说道。
李景纯偏头看着我,那样如玉的眼里盛满的是不解,还有没有消退的苦涩。
我扯着嘴角,缓缓的说道:“就算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有人想要反,不必在乎你是否死亡,要的只是你这个名号,只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是,皇位,这么岌岌营利,你就不怕走了你父皇的老路吗?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争夺,这是我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我不能这么快的放弃,况且,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争不过皇兄,是不是真的不能让我父皇对我另眼相看。”李景纯抬头,看着夜幕茫茫,深沉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