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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瓷在一片绚烂的金黄中醒来,已经是不知几日后的黄昏时分。

她揉着依旧疼痛不已的额角,缓缓张开眼。视线由最初的模糊渐渐清晰起来,鼻翼清新的药草味驱散了混沌的思绪,有人正在离自己五步之遥的案台上捣药。那人一身苍青色的衣袍被晚霞渲染上了几分红艳,如墨青丝松松挽起,看来静谧而安详。

脸颊和身上有一些钻入心肺的灼痛蔓延开来,她轻轻嘤咛出声。

那人放下手中的研钵,朝自己走过来。微凉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额角,他的声音,在这间幽静的房舍里也是温和而关切的:“醒来就好。伤口还在结疤,所以会有些疼痛。”他说着,端起一旁捣好的药,细细敷在宛瓷脸上和手臂上,“这个草药有趋热解毒之效,敷上会好一点。”

伤口处有清凉的感觉传过来,缓解了原本万虫舐咬一般的疼痛。

宛瓷蓦然清醒过来,她费力地挣扎着起身:“心儿......太子妃娘娘呢?她怎么样了?”过于剧烈的疼痛牵扯到未曾痊愈的伤口,她秀眉紧蹙,压抑地喘息。

南宫柔声安慰:“不用担心,多亏你的舍命相救,太子妃并没有事。”轻轻将她按回床榻上,他接着解释,“这里是宫廷中的太医属,太子妃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苍梧镇,坚持带了你回来,托我细心诊治。你安心养病,很快就会痊愈了。”

宛瓷怔愣,喃喃:“这里是宫里...?”

南宫颔首,似是知晓她的担忧,“小凌子与他的朋友,现下应该已安全回到了镇子。至于其他......”他停顿了一下,眸光望着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因为仍在飘雪的缘故,有些阴霾。

蓦然一声高亢的鹰鸣,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箭一般掠过来,雪色的羽翼,仿佛便要与残雪覆盖的大地融为一体。

南宫起身站立在屋檐下,屈臂。那只雪鹰稳稳停在他的臂上。

他解下鹰爪上捆绑的信件,细细端详,紧蹙的剑眉微微舒展,“圣上下诏苍梧镇民上山参与修葺皇陵一事,已经招了太子的人马全部撤回。我想,小凌子他们这阵子应该会很忙碌。”他说,轻轻吁了一口气,眉色温和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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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昨日夜里下了一夜的雪,今早起来,被初升的阳光融化了一些,安陵皇廷幽长的宫道泛出一丝湿寒的清气。

泰和宫外,早起的内侍正清扫着宫门口台阶上堆积的残雪。宫女端着茶盏,来回穿梭在迂回的檐廊宫宇之中。

天色仍未大亮,泰和宫中的灯盏早已点起,衬得幽寂的宫殿一片光明。安陵王朝的沧绝帝就如无数个早起的清晨一样,已经在宫内开始了一天堆积如山的政务。

风尘仆仆的太子执了奏折前来,对着想要进去通报的内侍轻轻摆摆手。内侍会意,将端着的早点薄粥送进去。

储君端立于宫前的天阶上,被寒风吹拂得微微青紫的脸耐心而平和。天空又开始微微飘起雪花,渐渐纷纷扬扬起来。他静静站立在雪地里,眸色谦和且虔诚。

泰和宫的门扉再次开启的时候,太子瘦削却骨骼均匀的肩胛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残雪,连带着秀挺的鼻尖,也因为寒冷微微泛红。

缓步而出的安陵相国在见到这样的景象时,眸中闪过微微的诧异,“太子殿下,怎么不宣内侍通报呢?这么寒冷的天,站在雪地里,冻出病了可怎么得了!”

宫内的沧绝帝似乎听到了宁景廉的话语,“逸儿,进殿里来。”他的话语,威严中带了一丝深沉关切。

太子冲着因为在殿中熬夜议事而神情疲惫的岳丈微笑颔首,“宁大人辛苦了,本王带爱妃离宫许久,怕是惹得大人挂念了。爱妃尚在凌漪轩休息,大人有空,就去看看她吧!”他说,转身进了泰和宫。

“父皇,儿臣来请安了。”

“起来吧。”端坐龙椅上的沧绝帝道,看到爱子冻得有些发紫的脸色,怪责:“你这孩子,既然刚回来,又何必急着过来请安?又在大雪中等了这许久,何苦?”他说,轻轻摆手,内侍会意地拿起暖手炉,递给阶下神色恭敬的年轻人。

储君微笑着接过了,神色间带着寻常孩子见了慈父的活泼,“儿臣去了这几天,怪想念父皇的,就迫不及待赶来了。倒是不曾想父皇昨夜与宁大人彻夜议政,看到内侍端了早餐,就等父皇用完了再进来。”

“恩。”沧绝帝向来肃穆的脸也染上几许宽慰,“但你身子尚弱,还是当心点为好。”

“父皇放心,儿臣年轻力壮的,在雪地里站一会儿怕什么。前些日子在皇陵的时候,儿臣还与众兵卫一起修葺皇陵呢!只是手艺不及他人。”他说,面色微露赧然,语气轻快。

沧绝帝颔首,“如此甚好,太后一直担心你的身体,也对朕多次提醒。听说朕准你去了皇陵,还怪责了朕一顿,只好让你早些回来了。下次若她老人家再问起,可叫她也卸下心事了。”

“是啊,亏得她老人家惦念,儿臣必不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他微微垂下首,眸光闪过一丝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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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瓷轻轻掀开脸上的面纱,菱花铜镜里,现出一张轮廓美丽的脸庞。因了那几株苦艾,肌肤纹理间泛出的丑陋黑色已经褪去了,表面的烧灼之伤也在南宫细心的治疗下渐渐淡化。

触手仍是一些浅淡的粗糙的质感,虽已不复旧观,却也比往日好了太多。但是这样的表象却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前庭传来与绿的呼唤声,宛瓷匆匆带上了面纱。

身体渐渐康复的这几日,心怀愧疚的太子妃为表感激,将她留在了身边。宛瓷想,这也许是所有荒诞的意外里,最为美好的结局了。也许就这样,守护着那个善良纯真的少女,就已足够。

宛瓷端着托盘走到凌漪轩,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清朗的声音。安陵相国关切的话语在这样的清晨毫无阻滞地传过来,宛瓷怔住,端着托盘的手一抖,茶盏糕点撒了一地。

她慌忙低下身去,细细地捡。指尖有细弱的疼痛传过来,渐渐染红一地碎瓷,她却浑然不觉。

“哎呀,出血了。”年轻的太子妃匆匆忙忙跑过来,抓起宛瓷受伤的手,用锦帕紧紧裹住,“不要捡了,你都受伤了!”她的声音满是真诚的关切。

宛瓷低着头,感觉心底有无数的酸楚涌出来,微微红了眼眶。

“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与绿拉起她,对一旁满脸忧色的少女道:“宁大人在,娘娘还是去陪大人聊聊吧,这里交给我。”

少女虽是担心,也只好点头。她回身看到不知何时站立一侧的父亲,轻声解释:“是位很善良的姐姐,那日皇陵东殿起火,多亏她拼死救了我。”

宁景廉颔首,望着远去的白色身影,神情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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