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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的府邸极为隐蔽,相对而言地理位置也较为偏僻一些,离皇宫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坐上马车之后,便不再说话。

安然将身体靠在车身边缘,双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清风看着她,心里有太多疑问,在马车上一会儿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只得闷闷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想问什么,你说吧。”安然见他此番模样,不仅有些好笑的道。

“还是然然最了解我。”清风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安然的身旁,噼里啪啦的开口,“忘生岛是什么地方,你和银尘之前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昨日送药之人定然是与你们有联系,那这么说她也可能是忘生岛的人?还有那白玉瓶中的红色小药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可以医治好银尘多年的寒毒?”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倒豆子一般,安然不仅皱了皱眉,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正凑在她身旁的男子,哼了哼道,“这么多的问题,也真难为你了,竟然一路上憋了这么久。”

闻言,清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巴巴的盯着她,声音有些闷闷的道,“你快说吧,若是再晚一点,我怕是真的要被憋死了。”

语罢,安然淡淡一笑,眸光似乎回忆起了多年的往事,不紧不慢的道,“我五岁那年,父皇娘亲带我出游,然而却遭到了暗杀;为了让我活下去,父皇母后拼死保住了我一条命,自己却失手被杀,最后我被迫逃亡,却无意间被人带到了忘生岛。”

她的语声顿了顿,虽然时隔多年,但声音却依然带着些许痛苦之意,“原本我以为被人带走,至少逃离了被人追杀的日子,然而却没想到踏入忘生岛的那一刻,才是我真正恶梦的开始,那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安然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带着少许凄凉之意,“有人说它美如仙境,只愿此生此世身在其中,然而还有人说它是人间炼狱,夜夜恶梦;我不知道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忘生岛在汪洋大海之上,地理位置极其隐蔽,完全的与世隔绝,我想除了岛上之人没有谁会知道有这个岛的存在吧。”

清风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个美丽的小岛,安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飘渺,“岛上有很多人武艺卓群,那是一个残酷血腥的地方,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死去,因为在岛上若想活着,你唯有拼命练武,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力,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忘生岛常年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然而岛上的每个人却如恶魔般,每日每夜踩着尸体往上爬,弱肉强食的世界,若不想被人杀就得杀死别人。”

“我刚被带去忘生岛之时,银尘已在岛上生活了两年,第一次见他便觉得超然出尘,即便身在污泥之中依然能保持自己洁身自好的本性;他说他自小便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天下之大却是无处可去,不管身在哪里亦是如此。”

“忘生岛的残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每日生活在刀光剑影中,夜里睡觉都担心有人会拿刀抹掉自己的脖子,无数个夜晚,我总是感到恐慌,所幸最后我和银尘都活了下来;想逃离忘生岛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那时已是我在岛上生活的第五个年头,经过多年残酷的训练,武功已是不凡,我想着回国,我要报仇,这么多年来我依旧无法忘记父皇惨死的模样,还有娘亲那温柔的眸子。”

似乎是想到了从小疼她爱她的爹娘,安然清丽的容颜竟浮上一丝温暖的笑容,往事浮现心头,如今回忆起虽然心口还是有点点痛意,但早已没有了当日的锥心蚀骨。

清风静静地听着,这些年他知道她心中藏了太多心事,她没说他自然也没问,如今听她说起,却没想到从小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此残酷血腥的地方,彼时她的年纪也不过才五六岁吧,竟然能从那样的环境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只要一想到我可以逃出去,手刃仇人,我便会振作起来,更加勤奋努力的练武,可是忘生岛看守严密,根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以前也有岛上之人不堪折磨,想要偷跑出去,然而却被抓了回来,承受的酷刑简直令人生不如死;想到以后可能永远也出不去,大仇无以得报,痛苦每日每夜的折磨着我,好在又过了两年,岛上再也没有发生过有人逃离的事件,忘生岛的看守也渐渐地有些松懈。”

“第七年,经过与银尘的一番精心密谋,我们终于寻找了一丝机会准备逃出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在途径诺日湖的时候,身后追来大批高手,其中还有一直训练我武功的血瞳;他是忘生岛为数不多的顶尖高手,我一身武功都是他亲授,即便我和银尘两人合力,也未免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追上之时,我与银尘不得以便跳入了湖中,那时已是寒冬腊月,湖水更是彻骨冰凉,银尘为护住我的心脉,这才中了寒毒。”

她的声音飘飘渺渺,仿佛来自天外,清风眸光凝视着她,只见眼前的女子,清丽的容颜含着一抹淡淡的悲伤;他的心中有些震惊,原来银尘多年的寒毒竟然是因为然然,难怪他一直还在奇怪,为何依他的武功,怎会到了此番境地。

想到此,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他们在岛上相依相伴多年,早已将彼此看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银尘可以为了她不惜伤了自己的心脉,被寒毒折磨多年;而然然亦是可以为了他而放弃所有,以前他还曾为他们亲密无间的感情而暗暗有些吃醋,那时他还不懂,如今算是明白了。

安然淡淡一笑,眸光看向清风,继续道,“我在忘生岛除了银尘,身边再无亲近之人,所以昨日送药之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应该也是岛上之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这几年我们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那红色小药是忘生岛最珍贵的丹药,据说无论什么毒都能化解,所以银尘体内的寒毒应该能解。”

“若真能解他身上之毒,自是最好。”清风笑了笑,不得不感叹他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有时候磨难经历得越多,两颗心便靠得更近,然然是如此,银尘亦是如此。

“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安然淡淡微笑,银尘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便用她的性命相换,也在所不惜。

她的语气淡淡的,不轻不重,一番话说完已是到了宫门口,安然不仅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撩开粉色的车帘,远远的便看到前方两抹熟悉的身影。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勾唇一笑,淡淡道,“停车。”

语罢,宫人连忙勒马停下,清风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挑眉道,“干嘛?这里离你夏央宫还有一段路程,难不成你要走回去?”

安然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径直下了马车,便朝着前方走去。

清风笑看着她清丽的身影,也抬步跟了上去。

直到渐行渐近,前方来人似才看清安然清风两人徐徐走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为首的那人连忙快走了几步,神态谦卑,恭谨的道,“臣不知皇上突然在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无碍,本是路过,正好看到李大人与令千金,便下车徒步了。”安然淡淡一笑,言谈举止间一派优雅从容,那份属于帝王家的尊贵之气油然而生。

语罢,她便笑看着李彻身后站着的女子,来人正是李落瑶,今日的她身着浅蓝色的碧水长裙,容颜娇美,长长的黑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身姿娉娉婷婷,似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温婉柔美的气质,让人看了不觉眼前一新。

“瑶儿,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叩见皇上?”李彻语声低沉,回头瞪了一眼正傻傻站着的李落瑶。

闻言,李落瑶似是反应过来般,神情仍是有些呆滞,正欲下跪叩拜,安然笑着拦住了她,语气清浅,“不必。”

李落瑶心中一惊,抬头怔怔的看了一眼安然,但见眼前的女子笑容清丽,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尊贵优雅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般,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与令千金有过两面之缘。”安然笑了笑,抬眸看向李彻。

她的眸光淡淡的,却明显的让李彻心底渗出点点冷意,他恭敬的道,“瑶儿能有幸与皇上相见,是她的福气。”

“李彻,你这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清风笑着推了他一把,语调透着些轻快之意。

“丞相,你就别笑话老臣了。”

李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为何以往秦歌在位之时,他也从没如此害怕过,但如今他的女儿,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仅仅是一个眼神,便令人感到无比惧怕;或许是因为自她回国之后,对贪腐官吏的无情打压,也或许是因为她素手翻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将西秦原本落后的局面扭转。

眼前的女子虽然看着冷清淡然,但实则骨子里却有着帝王该有的果决冷厉,朝堂之上,她睿智明断,招贤纳才,确实为西秦尽责尽力,无可否认,秦安然的确是帝王之才。

“本丞相可没笑话你。”清风潇洒一笑,挑眉道,“李硕那老头儿最近可好?算着他也该满七十了吧。”

“家父身体向来健康,一切都好,多谢丞相关心。”李彻笑着道。

闻言,清风哼了哼,撇撇嘴道,“本丞相才没那闲工夫关心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若是哪天那老头儿一脚蹬了西,本丞相一定拍手称快。”

“丞相,你!”李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奈何女皇站在一旁,他也发作不得,只得生生憋了一口气在心里。

“别气别气,气大伤身。”清风嘿嘿一笑,好心提醒道。

“丞相向来性子随意爱开玩笑,我不会放在心上。”李彻顺了顺气,又恢复之前谦卑的神态,语气低沉。

“那就好,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本丞相一般计较了不是。”清风眉眼弯弯,笑眯眯的道。

安然静静地站在一旁,装作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般,神色淡淡,不紧不慢的开口,“李大人,听说你要将令千金许配给刘家公子?”

语罢,李彻不仅心中一惊,他欲将瑶儿嫁于刘家一事,并未向外人提起,皇上又是如何知道的?当下揣测不到安然所话何意,他又不敢有所欺瞒,只得惶惶不安的道,“是,小女已到了婚嫁之龄,臣正欲有此打算。”

此刻站在李彻身旁的李落瑶,也是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安然会突然提及此事,那日在酒楼,她不知眼前女子的真实身份,误打误撞的与她坐在同一桌,还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她知道她身份尊贵,却没想到竟是当今女皇,如果早些知道,即便借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说的。

难怪那年除夕夜,她与尘公子亲密无间,丞相伴于身旁,就连平日冷淡的小叔,脸上也多带了几分笑意,她早该猜到的。

“那刘家公子才貌品德如何,李大人可否知晓?”安然淡淡一笑,语气清浅。

“劳皇上费心,臣前日去往府上,与刘公子见过一面,实乃不可多得之才,品性才貌皆好。”李彻拱手,语气恭谨,言辞间拿捏得度。

“虽然自古以来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两人情投意合,自愿相伴一生岂不更好,令千金聪慧可人,她的婚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安然笑了笑,语气不轻不重,抬眸看向李落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轻而易举的改写了她的命运。

“是,臣谨记。”李彻恭敬的道,心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女皇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家务事来了,瑶儿平时很少出府,又怎会与皇上见过面,还不止一次。

闻言,李落瑶不仅心中一动,眸光看向安然,但见眼前的女子容颜清丽,如水般的眼眸看向前方,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她不仅心下有些感激,原本不过是无意与她诉说,却没想到她竟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如今得到她的准许,爹爹应该是不会逼着她嫁进刘府了;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又怎么可以勉强自己的心,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原本这属于李家的家事,她本不想插手,但行至宫门口时,无意间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不仅想起那日在酒楼,女子楚楚可怜的面容;或许是因为她喜欢银尘,她不仅动了恻隐之心,不希望她嫁进刘府,终日以泪洗面,如此想来她便决定将那门婚事取消,由她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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