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银尘飞身落地,眸光温和,微笑着凝视着她。
安然站在原地,容颜清丽,有些担忧的道,“阿尘,你不该来的。”
“你身陷困境,我怎能不来呢。”银尘笑着走近,眸光温柔,俊美的容颜依然带着深深的宠溺。
“身上寒毒可有好转?”安然盯着他,语带关怀的道。
“嗯,无碍。”银尘温柔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眸光平淡如水。
银尘的突然出现不仅让黑衣暗卫心下一惊,方才他只不过用了三成的功力,自己的同伴便一个个倒下,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单看他言谈举止间一派云淡风轻,高雅从容,便不仅带了几分惧意。
黑衣暗卫紧紧的盯着安然等人的一举一动,虽是害怕银尘会突然出手,但也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这些天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等着眼前这名男子出现,即便倾尽全力也定要将此人除掉。
“阿尘,纵然你武功盖世,也定要小心,这些楚国暗卫个个都是顶尖杀手,楚涵潇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安然眸光温柔,轻声提醒。
“我心中清楚,从你离开帝京城,我便有些担心,还好你无事。”银尘微微一笑,眉目柔和。
闻言,安然不仅心下一暖,无论何时何地,阿尘总会牵挂着她,从小到大一直便是这样,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有时候仿若天上的白云,看似随心所欲,看淡这凡尘之事,却在自己有危险之时,仍然会不顾一切的出现在她身边。
“然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愿意你受到任何伤害。”
银尘淡淡一笑,俊美的容颜清浅温和,黑色的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安然不仅心下一痛,直觉不好,她很想伸手抱住他,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挪不动脚步,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银尘的笑容是那般凄凉。
“然然,以后即便这世间只剩下你一人,也万不可伤心流泪,我希望你能坚强的活着。”银尘微笑,此刻的他恍如天人,周身光华流转,似有淡淡的悲伤,竟让人不仅心中难过。
闻言,安然摇摇头,声音带着些急切,“阿尘,你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不会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这世间怎么可能会只剩下我一人呢。”
她心中的不安仿佛有一头猛兽,日渐壮大,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往坏处想,话到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然然,你要勇敢坚强的活着,这次我一定会带你平安出谷。”银尘语气轻柔,俊美的容颜依然微笑。
语罢,他便飞身而起,神情淡雅,惊为天人的容颜上一派柔和,白色的衣袍在空中开出朵朵优美的昙花;风起,他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较之前更多了几分凌乱不羁,温柔的眸子笑意浅淡,好似天边的神坻,竟让人目眩头晕。
凌川等人心中为之震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纵然是经年流转,他一身绝然光华,仍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安然怔怔的看着他,心中难受至极,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银尘会随着他身上的淡淡光华而永远消失,就像多年以前,她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无限的漆黑与恐惧。
“阿尘,不要离开我!”安然低声喃喃,眸中泪水盈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害怕。
“主子。”剑影有些担忧的叫了她一声,眸光急切,主子一向冷静镇定,为何会突然这样,难道是因为尘公子吗?
想到此他不仅凝眸望去,只见银尘周身的光华愈加强烈,似是将他整个人圈在了其中,那白色光华极为透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银尘神情温柔,微笑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黑衣暗卫心中大惊,他们整齐有序的排列好队伍,形成统一的战线,眸光紧紧的盯着银尘,眼前之人太过于强大,使得他们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
忽地,强劲而有力的罡气平地而起,银尘周身的光华破裂,幻化为万千的白色利剑直直朝着黑衣暗卫摄了过去,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所到之处响起阵阵惨叫。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迅速,凌川等人不仅愣了愣,只见银尘已凌空而起,他身姿清华出尘,似是独立于天地间;眸光平淡如水,手中动作依然优雅从容,却是在无影无形间便顷刻要了人命,接二连三的人倒下,黑衣暗卫口吐鲜血,目龇欲裂,惨叫迭起。
凌川剑影神色突变,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不仅让人心跳剧烈,此等绝世武功怕是天下再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银尘周身光华依然不减,他面带微笑,神色从容,翻手覆雨间黑衣暗卫已是死了大半;山谷寂静冷清,薄雾笼罩,强烈的罡气震得周围山石滚落,花草树木瞬间枯败,鸟儿也似是受到惊吓飞腾着翅膀,四散而逃。
安然神色木然,整个人似是傻了一般,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心中竟是感到无比的难过,她的预感越来越强,一向冷静自持的她突然很想在这一刻放声大哭。
这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转瞬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山体崩裂,飞沙走石,狂风呼啸,竟让人不知不觉在这漫天风尘中遮挡住了视线;安然心痛难言,眼泪无声流下,银尘面带微笑,神色依然温柔,不多时他似乎已耗尽了自己身体的全部力量,周身光华逐渐消弱,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阿尘!”安然突地大叫一声,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楚国暗卫已经全军覆没,花木枯败,尸鸿遍野,鲜血将地上的尘土掩埋,无尽苍凉血腥,银尘屹立于天地间,身姿挺拔如山,逆光中似是天边遥远的神抵,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周身的光华已经消失,雪白色的锦缎长袍随风飘扬,纵然是身在这污秽血腥之处,依然圣洁高雅,如在云端,仿佛生来便是这般,不染凡尘,不理世俗。
安然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情感,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缓缓向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双脚似乎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好似有人紧紧捏住她的脖子,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多年以前即便身在忘生岛,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如今她再次尝到了锥心蚀骨的滋味,阿尘,你为何要骗我;你可知从小到大我谁都不信,唯独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以为真,可是这次你骗得我好苦。
安然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得仿若一张白纸,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风一吹便会无力倒下,当下不仅呼吸一窒,心痛难言。
似是察觉到女子的悲伤,银尘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眸,黑色的眼睛仿若清辉流泻下的星辰,在望向她的那一刹那绽放出明亮的色彩,他温柔一笑,突然很想像以前那般,自然亲昵的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力气,竟是如此的虚弱不堪,想到此他不仅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就在他身体摇摇欲坠的瞬间,一双温暖而带着些微颤意的双手及时托住了他。
“阿尘!”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竟是那般的无助与害怕。
他的身体好沉重,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好像不属于自己那般,神智也渐渐模糊,想到此他不仅在心中叹了口气。
安然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神色木然,全身上下似乎被抽干了力气,无助的坐在地上,银尘身体冰冷,寒凉彻骨;点点冷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她身体,心脏微弱而均匀的跳动着,两颗同样寂寞而又真挚的心,紧紧依靠在一起。
她神情呆滞,脸上泪痕未干,心已痛到麻木,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得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双手却禁不住微微颤抖。
似是感受到女子的悲伤,银尘悠悠转醒,僵硬而又修长的手指竟然不可察觉的动了动,安然心中一颤,连忙抬眸看向他,泪眼朦胧的双眼带着些希冀。
“然然。”银尘神色温柔,微微一笑,明明是以前无数次的笑容,但安然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阿尘,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然然真的好害怕。”安然心中一痛,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珠子般,四分五裂,她紧紧的抱住他,似乎这样眼前的男子便不会离她而去。
银尘眸光凝视着她,女子清丽的容颜泪水弥漫,无尽悲伤,他想伸出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可是全身上下已无多余的力气,不仅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很难过,又带着一丝不舍,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只化为心中无声的轻叹。
“然然,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浮沉半世,纵然是化为一堆白骨,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银尘神色淡然,言语还是当日那般云淡风轻,只是眸光再看向眼前的女子时,不仅带着些留恋。
“阿尘,你留我一人在这尘世,我怎么可能不难过不悲伤呢,以前你没在我身边之时,然然便觉得这世间好冷漠,好孤独啊。”安然心中悲恸,不仅大哭出声,语调带着颤意,心中肝肠寸断,字字锥心。
银尘眸光深深的看着她,原本平静的心湖仿佛被人投下了几颗石子,心中酸涩难言,他眉目柔和,悠悠轻叹,“这样的你,怎么让我放心得下呢。”
“阿尘,不要离开我,这世上然然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这一生我活得好累啊,若是没有了你,此生亦再也不会有欢乐的啊。”安然痛哭出声,语调肝肠寸断,无不让人闻之伤心落泪。
银尘眸光涩然,带着些不舍,最后轻声叹道,“然然,红尘俗事,皆不过过眼烟云,众生所相,而皆有虚妄,万事不可太强求,须知有时候苦的可能是你自己。”
闻言,安然依然紧紧的抱着他,似乎耗尽了自己一生的力气,心痛难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银尘雪白的脖颈处,眸光悲伤,泣不成声的道,“阿尘,你曾说人固有一死,上天早已注定,不必太过在意,可是然然的心真的好痛。”
她的声音无尽悲凉,带着让人心颤的凄楚,银尘心中不仅有些难过,他这一生极少有情绪,然而却为她此刻的伤心落泪而感到悲伤;浮沉半世,蓦然回首,他孑然一身,然而在这滚滚红尘却依然有让他牵挂的人。
“然然,不要哭,你可知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便是你伤心落泪了。”银尘悠悠叹了口气,眸光温柔,那黑色的眼睛笑意浅淡,暖意融融,仿佛冬日里和煦的阳光。
闻言,安然连忙用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笑着道,“好,我不哭,阿尘你多陪陪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孤独而又绝望的活着,好不好?”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眸光专注,不忍心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此刻的她是那般的无助,前所未有的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困在其中,身体似乎被控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好,我陪着你,这样然然就不会感到害怕了。”银尘微笑,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忘生岛鲜花盛开,她在草丛中翩然起舞,衣裙翻飞,女子容颜清丽,冷艳的眉目笑意微浅,天上偶有飞鸟呼啸而过,蓝天白云,岁月静好,他只盼她这一生能够安乐无忧。
似是得到他的回答,安然泪痕未干的容颜绽开一抹微笑,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他温热的颈窝处,声音哽咽的道,“你从未说过谎,这次可不能骗我。”
“嗯。”银尘淡淡微笑,声音渐渐有些虚弱,“我怎么会骗你呢,然然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被我骗到的。”
“对啊!”安然泪眼朦胧,泪珠一颗颗滚落,强笑道,“阿尘你对我那么好,又怎么可能舍得骗我呢?”
“然然,我好累,可不可以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醒来陪着你。”银尘声音微弱得几乎微不可闻,淡淡的呼吸萦绕在她耳边,似乎下一刻,他便会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然眸光含泪,笑着点点头,温柔的道,“睡吧,我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人打扰到你!”
她的声音极度哽咽,即便强力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但晶莹璀璨的泪珠如同碎裂的光芒,滚滚而落。
闻言,银尘不仅微笑,天地好静,时间好静,这一刻他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似乎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没有杀寥,没有争斗,没有残酷的血腥,也没有忘生岛,只有一块与世无争的净土,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他抚琴而坐,唯有楼前流水,琴声悠悠,清净无非。
他的意识慢慢下沉,耳边安然悲怆的呼声也渐渐消失不见,仿佛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慢,越来越弱,他好像沉进了浓重的黑暗里,再也看不到她温暖的笑容。
“然然,你一定要坚强的活着,我希望能看到你快乐!”
纵然是有千万的不舍,也化为心中无声的叹息,银尘唇角微勾,面上的微笑永远凝固在俊美的容颜上。
明知是陷阱,他依然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明知此番是有去无回,他依然微笑着接受。
安然泪落如雨,紧紧抱着他冰凉而又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心中百转千回,柔肠寸断,似是有人用钢刀狠狠剜着她的心,痛不欲生。
山谷风声萧萧,依然薄雾笼罩,幽静冷清,女子清丽的容颜哭得梨花带雨,无不让人为之伤心,肝肠寸断;凌川剑影等人也不仅为之动容,不仅为眼前的女子,也更为那一身绝代风华的男子。
剑影突然很想落泪,跟在主子身边,从来没见她这般,印象中她都是冷清淡然,纵然偶尔有些温和,却也不似现在这般,让人见了揪心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