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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阴冷的地牢,透着点点森凉,偶有老鼠发出窸窸窣窣的叫声,在地面明目张胆的爬过,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之气,不仅令人心生胆寒。

楚曜端坐在地上,眉目间风华依旧,纵然是身在这肮脏不堪的地牢,依然无损他半丝风采,白衣纤尘不染,神态依然优雅从容,冷淡温和,在这幽暗的房间不仅让人眼前一亮。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声音,显得有些厚重,连带着守卫颤颤巍巍的语声,他双眸紧闭,将那些杂念从心中摒弃,耳边似乎恢复了之前的清净无忧。

幽暗的地牢,楚涵潇刚走了进去便闻到一股难言的腐臭腥味,心中顿时剧烈翻滚,他极力将那股子气味压了下去,缓步向前走去。

地面有些潮湿,偶有老鼠从他鞋子上爬过,他不仅眉头紧锁,心中升腾起怒意,没走几步他便来到关押楚曜所在的牢房。

他微眯起双眼,见他面容冷淡,眉目温和,整个人圈坐在一方天地,神态从容,似乎丝毫不受外界干扰,不由得心中更加多了几分怒意。

见他依然闭目养神,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楚涵潇压抑着怒气,冷声道,“楚曜。”

低沉的语气有些冷厉,原本正在啃食的老鼠也不仅心生惧意,连忙一溜烟儿钻进了角落,楚曜睁开闭着的双眼,眸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而又疏离,“你来了。”

闻言,楚涵潇眸光冷意加深,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看来你在这天牢过得很好。”

“这里倒是清静,没有外界的噪杂。”楚曜淡淡一笑,依然高雅从容。

“是么?”楚涵潇眉目凌厉,语气微冷,“怕是比起王府,还是差了许多吧。”

“于我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心若无物,自是无尘,身在哪里又有何区别。”楚曜眉目淡然,语气冷漠。

“好一句心若无物,自是无尘,看来你这几个月倒是参透了不少。”楚涵潇冷冷一哼,脸色极差。

这半年的时间,因为战事不断,他没少花费心思,偏偏兰越与东翼不得他心,城池接二连三失手,李铮铁骑踏踏,时常扰得他坐立难安;他倒好,整日待在王府看书写字,参透佛学,真真是可恨之极。

楚曜面容冷淡,不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楚涵潇见他此番,不仅心中怒气更甚,冷冷道,“三日后,带兵出征。”

“皇上另选他人吧,臣无法胜任。”楚曜语气淡漠,并未睁眼。

闻言楚涵潇脸色铁青,双眸紧紧的盯着他,怒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东楚沦陷吗?如今大半国土已被秦军侵占,李铮麾下军队英勇善战;兰越与东翼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你能与他交战,若你不出征,秦军铁骑不日便可攻破楚京。”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楚曜神色淡漠,语气透着千里之外的疏离。

“与你无关?”楚曜冷酷一笑,神情冰冷,不仅令人不寒而栗,“这东楚江山难道没有你肩上一半责任?别忘了母后临死前说的话,兄弟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共同守护这楚国万里江山,保百姓家国平安;而今城池失守,国土沦陷,这一切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不顾国家安危,将母后遗言抛诸于脑后,朕看你是昏了头了。”

提起萧皇后,楚曜不仅身体一颤,眸光渐渐有了些情绪,楚涵潇说的话每一字仿若敲打在他心里,竟是那般的清晰可闻;然而想起西岭山那一幕,他不仅心头酸涩,银尘死时那安详的容颜,然然那如死水一般的眸子,似是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整个人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无法原谅自己,纵然这一切与他无关,然而他早就敏感的察觉到大哥的用意,若是早些阻止,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若是东楚真的沦陷,这一切或许是天意,冥冥中早已注定。”楚曜神色冷淡,眸光平淡如水。

“天意?”楚涵潇微眯起双眸,嘲讽一笑,“呵!你什么时候竟然相信天意,纵然战场风云变幻,依着你的手段还怕逆不了这小小乾坤?楚曜,别人或许不了解你,朕却知之甚深,你岂会相信天意,实在是可笑至极!”

“银尘的死的确是朕一手策划的,我知道为了秦安然你定然对我有所埋怨,可是你可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楚涵潇眸光紧紧的锁住他,冷厉道,“银尘具有惊世之才,此人不除实在是一大隐患,若他为朕所用自是最好,可是他辅佐的却是秦安然,所以他必须得死,因为他过人的智慧便注定了他的死亡;你心中明明清楚,却依然对朕有怨,无非是因为秦安然,天下才华出众的女子甚多,朕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竟值得你此般念念不忘。”

楚涵潇眉目冷峻,言辞激烈,冷冷的盯着楚曜,如今秦军因着接二连三的胜仗,士气大为鼓舞,李铮此人又太过强大,唯有楚曜领兵出征,东楚才有挽回的余地。

“她有什么好,我也说不上来,但喜欢就是喜欢了,纵然是银尘令你坐立难安,威胁到楚国江山,身为一国之君,你也不应用此等卑劣的计谋。”楚曜言语冷淡,神情漠然。

“卑劣?”楚涵潇冷冷一哼,言语间尽是不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卑劣又有何不可,最后他还不是死了,只要能达目的,做小人又何妨?威胁到朕的人,必除之!”

闻言,楚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漠然,“我是不会去的,皇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语罢,楚涵潇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露,脸色愈发阴沉,“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朕就是绑了你,也要将你派去战场。”

原以为将他关进天牢,多少会有些悔改,没想到依然是这般傲气,想到此他不仅有些气馁,楚曜的性子他从小便清楚,一旦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皇上,臣的性子你应该很是清楚,断然不会做勉强于自己的事。”楚曜神色淡淡,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呵呵,当真是母后的好儿子,朕的好弟弟,将士眼中的好将军,为国出征是勉强?为了一个女人罔顾国家安危,实在是令人痛心!”楚涵潇嘲讽的勾起嘴角,眸光冷冽,语气冰冷的道,“朕太过了解你的性情,不会逼着你出征,但你好好想想,东楚这万里江山不是我一人肩上的责任,百姓将你奉为神话,将士这些年追随你出生入死的打仗,朕将你视为自己最为有力的臂膀;而今国土沦陷,兵马死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那些背井离乡的人,那绝望无助的眼神,那倒下的一具又一具尸体;为什么你有能力却视而不见,为什么你能保护他们不受外来之军侵扰,却不愿伸出援手?这些人都是朕的子民,东楚的黎明百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失去家园,忍受连绵不断的战火之苦吗?你曾在母后墓前发誓,今生今世必定护佑东楚国运兴衰,而现在你在做什么?”

楚涵潇目光冰寒,语气冷冽,一字一句像是一记铁锤打在了他的心口上,楚曜微微闭了闭眼,

不觉有些心乱如麻,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难以抉择。

“这几天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想通了便上战场,领兵作战,指挥众将士重振威风。”楚涵潇脸色缓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幽暗森凉的牢房,楚曜眉目冷淡,俊美的容颜现出一丝挣扎之色,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杂乱无章。

七日后,当李铮率领麾下兵马再次攻破东楚历城之时,楚曜终于下定决心带兵出征,消息传至整个东楚,朝臣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几十万大军欢呼声震天;而原本恐慌的百姓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再不见之前的彷徨无措,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笑容,他们对楚曜极为信任,相信只要有他在,东楚定然不会再遭到秦军的侵占。

王府翠竹林,楚曜白衣飘飞,身形修长,静静立于苍翠欲滴的青竹之下,温暖的阳光透过竹林缝隙点点洒落,好似流光溢彩的碎金,如梦如幻,竟是美得那般不真实。

楚曜眉目如画,清清淡淡的容颜温和而又冷淡,黑色的眼眸仿佛有丝丝情绪波动,他淡淡的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然然,别怪我,如今李铮已攻破了历城,直接威胁到东楚江山,我若再不出征,怕是真成了千古罪人。”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伤怀,温暖的日光映着他清逸出尘的身姿,竟透着点点寂寥,楚曜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喃喃道,“我曾在母后墓前发过誓,定与大哥齐心协力护佑东楚国泰民安,如今城池接连失守,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土沦陷,百姓流离失所。”

日光正暖,清幽的竹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翠欲滴,有风轻轻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细微声音,成百上千的翠竹美得好似一幅画,令人沉醉其中。

殿外天气甚好,日光暖暖的,好似五彩缤纷的落日熔金洒遍了宫殿的每一处角落,微风和煦,百花争奇斗艳,正是春日好风景。

安然有些慵懒的抬了抬手臂,眸光专注的盯着桌上一堆奏折,不由得有些犯困;仲春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但民间常说春困秋乏,倒也是这个理儿,方才她才睡醒,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又感觉有些困倦了。

她不仅微微闭了闭眼,凝神汇聚,待脑子清醒了几分便再度睁眼,眸光看向窗外,只觉蓝天白云,万里晴空,竟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丞相。”宫人恭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伴随着轻浅的脚步声,不多时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然然。”清风俊脸含笑,身姿俊逸清秀,很是自然的在一旁坐下。

安然回眸,清丽的容颜神情淡淡,语气清浅,“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在府中闲着也是无事,便进宫来看看你。”清风笑了笑,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咕噜喝下,喝完又接连倒了几杯。

安然眸光盯着他,见他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将满壶茶水喝完,不由得问道,“你很渴?”

清风爽朗一笑,眉眼飞扬,放下手中喝光的茶杯,哼了哼道,“天热,倒是真渴了。”

闻言,安然不由得看了看殿外,热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呢,只觉得今日天气甚好。

“然然。”清风笑着叫了她一声,目光专注,“楚曜已经决定领兵出征,不日便会上战场。”

“嗯。”安然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如常,眸光平淡如水。

见她情绪没有丝毫起伏,他不仅轻叹一声,深知然然用情太深,若是真的无情,她不必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如今李铮连续攻下十座城池,已是逼到历城,直插东楚咽喉,楚曜虽然之前没有领兵,但如今他亲赴战场,局面定然会有所扭转。

“你早就猜到东楚到了真正危难之时,他必然会出征吧。”清风凝视着她,眸光淡然。

安然点点头,容颜清浅,低垂着眉眼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楚曜是非常强劲的对手,李铮这次与他战场交锋,怕是讨不了好处,届时我会再次发兵三十万相助。”

闻言,清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真正的战役才刚开始,强者交战,鹿死谁手结论尚未可知。”

“楚涵潇一心想要坐拥天下,如今东楚国土大半沦陷,他怕是整夜难以入眠吧,这一切才真正开始,银尘的仇我定然会加诸在他身上百般痛苦。”

安然神情淡漠,眸光冷厉,不轻不重的语气却夹杂了太多的仇恨,但整个人却显得很平静,没有了当日那般绝望无助;不知不觉银尘已经离开大半年了,只是如今尸骨下落不明,不知道去往南燕何处,想到此清风不由得皱了皱眉。

“战场风云多变,若李铮一人难以抗衡,我愿意领兵出征。”清风双眸凝视着她,语气淡淡。

闻言,安然不由得抬眸看着他,心中似有暖流划过,清风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他是怕她上了战场,若与楚曜兵戎相见,定然会心中痛苦,而他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了,若真要上战场那也是我去,打仗士气不可或缺,将士最需要的便是激励斗志,你届时留朝监国吧。”安然神情淡淡,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清风盯着她,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叹了口气道,“好吧。”

语罢,便起身准备离去,临出门之前,回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你身形愈发消瘦,莫要让我担心。”

说完便转身离去,安然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银尘离去留给她一生难以逾越的伤痛,但这世间还有关心她的人,至少她感觉不那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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