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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铮离去之后,安然并未感觉到轻松,心底反倒渐渐沉重,睡了整整三天,此刻躺在床上根本就毫无睡意;脑子里楚曜的身影时隐时现,而李铮方才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一整晚都搅得她心绪不宁。

直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她才终于睡去,梦里依然是楚曜那俊美的容颜,似喜似怒似怨,不停的在梦里重叠,醒来之时黎明初升,营帐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浑厚有力,穿透天际。

安然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些力气,虽然四肢还是有些发软,但出去走走还是可以的,在帐内睡了这么久,她感觉脑子都有些睡糊涂了,此刻只想出去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而她刚洗漱完,李铮便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正冒着热气的饭菜,见她站在一旁,俊朗的容颜绽开一抹笑容,挑眉道,“能走了?”

“嗯。”安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几天闷坏了吧,吃完饭我陪你出去走走。”李铮笑着将饭菜放在桌上,眉目柔和。

“不用了,你等会儿还要练兵,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安然笑着拒绝,不想麻烦他。

“嗯,你自己注意点,别受凉了。”李铮微笑着坐下,递给他一双碗筷。

安然伸手接过,抬眸看向他,语气带着一抹笑意,“我怕再不出去,将士们都不认得我了。”

“怎么会,你那么凶,他们哪敢忘记?”李铮语带笑意,声音带着些揶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凶吗?怎么自己不觉得。”安然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

“你自己当然不觉得,换做是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凶。”李铮唇角微勾,细心的给她夹菜。

安然冷冷一哼,挑眉道,“将士给你说的?”

“他们哪敢?我自己猜的。”李铮眸光含笑,眼中柔情缱婘。

闻言,安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哼了哼道,“那你一定猜错了。”

“嗯,或许吧。”李铮淡淡一笑,话虽这么说,但他那表情那眼神,明显是在说没猜错。

安然懒得理他,昏睡了几天,也没怎么吃饭,如今见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不仅胃口大开,连连吃了好几碗;怎么以前没发觉军中的饭菜这么好吃,难道真是饿坏了,嗅觉出了问题?安然不由得有些疑惑。

“慢着点,小心噎着。”李铮温柔的给她挑菜,又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旁边。

“没事儿。”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几碗下肚,胃已填饱了些。

她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油光发亮的盘子,不仅脑中灵光一闪,有些诧异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不可思议的道,“这些饭菜,是你做的?”

“嗯,是否好吃?”李铮笑着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道。

闻言,安然不仅被惊到了,实在想不到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竟然还会做饭,而且如此美味可口,堪比宫廷御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太令人震惊了。

难怪先前自己还以为是嗅觉出了问题,怎么这饭菜如此好吃,想到此她不仅有些结结巴巴的道,“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很,很好吃。”

“不可否认我做的饭菜很好吃,但你也不要兴奋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结巴。”李铮勾唇一笑,语气带着些揶揄,却难掩笑意。

“不就是饭菜烧得好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安然瞪了他一眼,冷冷哼了哼。

自己不就赞了他两句吗?尾巴就翘上天了,竟然敢嘲笑她是结巴,实在是可恶。

李铮笑笑不语,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临走前回眸看了她一眼,语带关怀的道,“你身子还没好,别走得太远,随便逛逛便回来。”

“嗯,知道了,真啰嗦。”安然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以前怎么没发觉这男人竟然这么多话?

“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受凉了,受苦的可是你自己,虽然你不是娇滴滴的姑娘,但身体也别总拿男人来比,这天生就是有区别的。”李铮笑着摇摇头,便举步走出了营帐。

闻言,安然不仅有些怨气,她怎么就不是娇滴滴的姑娘了?这男人怎么说话的,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很有男子气概吗?

想到此,她不仅心中更加郁闷,在营帐转了一圈便走了出去,此时天已大亮,士兵们依然在场上不停的训练;安然绕过他们,独自向前走去,这几天待在营帐确实是闷坏了,她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太灵光,偶有巡逻的士兵恭敬的向她行礼,或有胆子大些的,会笑着问,“女皇,身体可好些了?”

此刻她真想让李铮好好睁大眼看看,质问他你不是说我很凶吗?怎么就有士兵敢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些?

虽然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但走久了还是会觉得累,安然在草地上坐了会儿,便回了营帐。

这些天两国暂时休战,倒没有紧要的事,她无事的时候便翻翻书,日子倒也过得充实自在,比起深深宫墙,这军中生活确实有趣得多。

李铮偶尔会过来陪陪她说话,虽然不再表露心意,但那炽热的目光总让她感到不安,她总是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比之前更加冷淡疏离,李铮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痛苦。

一晃半个月过去,距离上次开战已休停了两个月,如今南燕又开始大举进攻,虽然接连败了好几仗;但容妃似乎不甘心,又派兵十万相助,似是不将楚涵潇从皇位上拉下来不甘心一般。

因着这十万大军的到来,齐城一带情势逐渐反转,楚涵潇兵马减少,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而与此同时,安然也趁此机会带兵与楚曜交战。

大战一触即发,营城易守难攻,此次交战安然并没有去,而是让李铮带人冲锋陷阵,原来这么久她还是无法在战场上面对他,想起不仅黯然。

战火连天,硝烟滚滚,两次战役李铮与楚曜都未讨到好处,营城防守精密,固若金汤,而秦军因为处在不利的位置,城池久攻不下,双方都死了不少人。

黄昏之际,安然独自一人站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不仅心下感慨万千,千百年来战争最为残酷,这血色沙场让多少女子痛失了丈夫?多少老人痛失了儿子?又有多少孩童痛失了父亲?

虽然她身在营帐,却仍能感受到外面震耳的厮杀声,战马的哀嚎声,刺耳难听,生生穿破天际;楚曜此时离她的营帐并不远,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是她不想出去也不能出去,她怕自己会心软,她怕看到他那深情的眼眸。

夜,静静的,安然从营帐中走出,空气中隐隐都弥漫着血腥,白日惨烈的战役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她微微叹了口气,便独自坐在了小山坡上。

安然抬眸看了一眼月色,便拔开酒塞,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心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怅然,她曾答应过李铮若要喝酒必定找他一起,可是如今却做不到,心中藏了太多事,她不想说也说不出口,只能独自一人埋在心里。

两次战役她都不曾出现,李铮虽然没有说,但她却知道那些士兵在底下窃窃私语,虽然他们不知道女皇为什么不上战场,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开,而李铮也刻意的压制了下来,却依然传至自己耳朵。

安然神色有些伤悲,酒入口中再没有甘甜的芬芳,唯有满嘴的苦涩,夜风微凉,她静静的坐着,似是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

“不是答应过要喝酒找我一起的么?为何说话不算话?”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安然没有开口,此刻她心中痛苦难言,面对李铮的问话,竟是一句也不想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失信了。”李铮语气淡淡,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我不是君子,失信于你又何妨?”安然容颜冷淡,继续喝了一口酒。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李铮盯着她,黑色的眸子深入大海,伸手夺过她的酒壶。

“还给我。”安然瞪着他,清丽的容颜隐隐有怒气升腾。

“女孩子喝多了不好。”李铮语气淡淡,并没有理她,反倒自己喝了起来。

“我又不是女孩子,更不是娇滴滴的姑娘,没事管那么宽做甚么?”安然冷冷一哼,唇角带着一抹嘲讽。

闻言,李铮忽而笑了,那笑容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绚烂多彩,那双黑色的眸子望向她时灼灼生辉,“还在为我当日说的话生气?原来你这么小气。”

“谁生气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本来就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安然继续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

李铮笑笑不语,继续喝着酒,偶尔会仰头看着星空,浓浓月色下,两人都不再说话,反倒增添了几分静谧。

“有心事?”李铮声音淡淡,目光却眺望着远处。

“没有。”安然摇头,想也不想的道。

“你说谎的功夫很差。”李铮淡淡一笑,神色如常。

“我都说了没有了,信不信由你。”安然语气冷漠,不想再搭理他。

“说真的,我不信。”李铮勾唇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别瞒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闻言,安然不仅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道,“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上战场?这不是你的性格。”李铮语气淡淡,但说出的话却不仅让她心中一惊。

“这几天你都待在营帐,未曾踏出一步,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你的紧张,你的无助,你眼眸中偶尔现出的落寞。”

安然看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个男人太过精明,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自你生病以后,对我比之前更加冷漠疏离,一切都是因为他吗,在你眼里他真的那么好吗?”李铮苦涩一笑,眼神不仅有些黯然。

“两次战役你都待在营帐,是因为无法面对他吗?我与他在战场交锋,你担心他的同时,可曾有半点担心过我?”李铮俊朗的容颜有些淡淡的自嘲,然而那黑色的眸子却带着一抹希冀。

“我,我——”安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他那炽热的眼神,此刻她只想逃离。

“然然,爱上我真就那么难吗?”李铮神色有些伤悲,眸光闪过一抹落寞,双眸凝视着她道,“既然你无法面对,便让我替你分担吧,战场就不要去了,自己就乖乖待在营帐吧。”

语罢,他便站了起来,欲起身往回走,安然看着他,不仅心中酸涩,淡淡道,“你不用如此,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战场迟早都会上的。”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李铮语气淡淡,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没有说谎,我与他适时候做个了断了。”安然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心中痛苦难言。

“别太逞强,做不到就不要勉强,那些流言蜚语大可不必理会。”李铮回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关怀,“夜深风大,不要待得太久。”

语罢,他便转身离开,安然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不仅心中一酸,李铮,你为何执意如此?为何就是偏偏放不下?

两次战役之后,双方都死了不少兵马,两军更是剑弩拨张,而与此同时楚涵潇也已他的雷霆手腕镇压住了燕军;设计将南燕周老将军最英勇的三万兵马困于雁鸣山上,连续十天的围困,大军缺水断粮,死亡不计其数。

而楚涵潇赏罚分明,不断鼓舞士气,使得楚军士气大涨,燕军再次节节败退,在这节骨眼上,李铮带兵再次攻打营城;这一仗比之前更加惨烈,双方死伤者众多,战火连天,尸横遍野,随处可见断臂残肢,鲜血染红了黄沙,无数战马被火烧死,无数士兵永久长眠。

李铮带兵赶回之时,浑身是血,身上到处是刀伤,胳膊上还插着几支刺目惊心的羽箭,安然看见之时,不仅心下一惊;那箭她自是认得的,当初带人火烧楚军粮草,便是那叫做武穆的男子射了她两箭,幸而最后楚曜出现了。

李铮神色淡淡,未发一言,御医检查了他身上的伤,便动作麻利的止血上药,虽然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吭过一声,甚至连眉都懒得皱。

安然看着他,不仅在心里赞了一声,果真是铁血男儿,铮铮傲骨,即便浑身是伤,也面不改色。

御医忙得满头大汗,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天已经全黑了,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药箱走了;一时间营帐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竟是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铮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也不说话,安然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转过身,抬脚欲走。

“然然,别走。”他的声音轻轻的,竟比冬日里的羽毛还要轻,让人不想拒绝。

安然脚步一顿,却仍是没有转过身,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道,“陪我说说话,好么?”

闻言,安然却是再也抬不动脚步,虽然她很想狠心离开,但见他如此语气,终是狠不下心。

“李铮,是不是很痛?”安然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满身伤口,到处都包着白布,不仅脱口而出道。

“嗯,是很痛。”李铮淡淡一笑,许是流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休息几天应该就不会很痛了。”安然看着他,语气带着些关怀。

“我受伤,你会心痛么?”李铮盯着她,眸光带着些柔情。

“我——”安然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是为秦国而战,这里的每一个士兵受了伤,我都会感到心痛。”

闻言,李铮自嘲一笑,唇角带着些苦涩,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然转过头,眸光看向别处,此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伤得比我还重。”李铮语气淡淡,神色如常,但说出的话却不仅让她心中一颤。

见她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那双清淡的眼眸流露出担忧,他不仅心中一痛,脸色带着一抹受伤,但却依然安慰着道,“你果真还是紧张他的,别担心,你对我说过谎,我也骗了你一次,他没事,伤得比我轻。”

闻言,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眸光看向他时不由得带着些歉意,在战场上他们是敌人,生死由天,她本不应该担心他的,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倒也小气得很,我不过是先刺了他一刀,没想到他却连砍我两刀,实在是可恶。”李铮冷冷一哼,带着些怨气,似乎两人在战场上矛盾不小。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看你这样子似乎在他手上吃了亏,不然怎么浑身是伤,以前也没见着这么严重?”安然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方才就觉得奇怪,自己一直没问,如今见他怨气冲天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

“那男人果真是奸诈,整一个小人,竟然敢——”李铮语带怨气,似乎气愤难平,但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这让安然感到更加好奇。

“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让你如此气愤?”安然挑眉,与李铮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性子冷淡,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楚曜竟然做了什么勾当,竟让他怒火难消?

“不提也罢,省得丢人。”李铮哼了哼,似乎不想再说。

他越是如此,安然越是来劲,饶有兴趣的道,“你说嘛,让我也知道知道,免得以后再次中计,岂不吃了大亏?”

但李铮嘴巴紧闭,一个字也不肯说,倒是严实得紧,安然绕着他转了几个圈,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恨不得将他嘴巴撬开,最后似乎是嫌她烦了,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欲说话。

“不说算了。”安然冷冷一哼,有些挫败的道,“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看你,小气鬼。”

语罢,她便走了出去,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好奇,琢磨着楚曜到底设了什么圈套,竟然能让李铮中计,不过那男人一肚子坏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此,她便召见了跟随他一起打仗的几位将领,然而却是一问三不知,似乎个个都不知情一般;安然不由得有些郁闷,不知道是李铮下达了命令口风太紧,还是真不知情,总不能将他们全都拖下去打一百军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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