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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瓜里呢?”安然神色有些迷茫,地上那猩红的鲜血让她的心揪得生疼,她不敢相信那个明媚如花般的孩子也就此而凋零。

“妹妹……”喀苏里微微闭了闭眼,神情悲痛难言,泪水再次无声的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亲人的相继离世,即便泰然如他也差点承受不住。

闻言,安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喀瓜里怎么会死了呢,今早上她还和她约定明日一早便去找她呢;眸光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没看见她的尸体,心中的那块大石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反倒越来越重,她缓步走向了桌前,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抖。

鲜血一点一滴的流淌,她粉红色的衣裙已被染成了火一般的颜色,小女孩静静的躺在血泊中,秀眉微蹙,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再没有了生气,也再不会一眨一眨的,像极了弯弯的月牙。

安然泪如雨下,怔怔的看着她,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小女孩笑颜如花的容颜,是那般绚烂明媚,记忆中她总会绕在她身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昨日她还好好的,今早上也还是那般朝气蓬勃,为何如今却没有了生气,上天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忍,在她这么美好的年纪永远的带走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齐晔淡淡开口,情绪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如果不是我,她们根本就不会死,如果没有我,这个村庄依然宁静。”安然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簌簌而落,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悔。

她不应该走的,朝影的性情早在忘生岛不是就很清楚了吗,她有怎会放过这些朴实的村民;如果自己不走,或许还能保全他们的性命,是她太傻也太过大意,竟然会天真的认为她会心慈手软,放过这些无辜的人。

“或许这是宿命,像你之前说的,有时候不得不相信。”齐晔语气带着淡淡的关怀,眉目也沉了几分,在他的领土管辖范围,发生这样的事,恐怕心里也不好受吧。

“终究是我害了他们。”安然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婶身前,悲痛的道,“对不起,李婶,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喀瓜里,全村的人因我而死,这罪过由我一人承担,我会为你们报仇!”

安然眸中泪水滚滚而落,前所未有的自责涌上心头,让她差点晕厥过去,而一旁的喀苏里神情悲恸,眼眶早已红肿不堪。

“喀苏里。”安然开口叫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边的亲人相继离世,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语气有些冷漠,眉目再不见之前的爽朗,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沉重。

“对不起!”

安然双眸凝视着他,泪水无声滴落,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这种痛她早已尝过千遍万遍;父皇娘亲的死,银尘的离去,李铮战死沙场,无一不在她的心上烙下了难以言喻的伤痛,纵然时光如何流逝,这痛依然不曾减淡分毫,反倒越发清晰。

寒风冷冽,大雪纷飞,天空阴沉沉的,带着无尽的萧索与昏暗,安然怔怔的立在雪地里,竟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木屋,喀苏里悲痛的哭声再次传了出来,带着无尽的伤痛;双腿早已麻木,她却没有挪动分毫,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融化,因为站立的时间太久,她身上到处都是雪,好似成了一个雪人一般。

齐晔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不仅心下叹了口气,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却拒绝他的包扎,或许这痛太过深刻,她要永远记住此刻的伤痛,终有一日为这些善良朴实的村民报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夜将要降临,木屋后面的雪坡上新建起了两个小土堆,李婶和喀瓜里将会在此永久长眠;喀苏里全身上下都是雪,静静的跪在坟前,他一声不吭,眉目冷漠,整个人仿若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安然心中悲痛难言,也跪在了李婶的坟前,泪水无声滴落,她的心再次受到了深深的自责,朝影,你果真残忍,你的目标是我,为何不肯放过这些无辜的人?

喀苏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冰天雪地里,他的背挺得很直,神色木然,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夜里,雪下得越来越大,安然脸色苍白,身体冻得瑟瑟发抖,仍是坚持跪在坟前不肯起来。

喀苏里见她如此,心中的怨气也减轻了几分,几次劝她回去歇息,可是安然坚持着不肯起来,他便只好作罢;倒是远处的齐晔皱了皱眉,没什么耐心的说了几句,见她不听干脆将她敲晕,径直抱回屋子里去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猩红的鲜血,还有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耳边传来了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喀瓜里那明媚如花的笑颜在眼前绽放,可是转眼间她便安静的倒在血泊中,恐惧着睁大双眼,哭声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还有阿布里,那个胖胖的小男孩,他经常和喀瓜里打架,现在也死了,他身上的鲜血汩汩流淌,面容已经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

纳西婶婶死了,伊里婶婶死了,玛吉大叔也死了,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宁静的村庄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安然仿佛被困在了里面,全身上下动弹不得,无数尸体呈现在眼前,他们挣扎着挥舞双手,问她为什么要生活在这里,如果不是她,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醒来的时候天空依然灰蒙蒙的,齐晔坐在床边,眸光有些深沉,盯着她道,“昨夜你睡得很不安稳。”

闻言,安然不由得苦笑,她还能睡得安稳么,恐怕以后都不会再睡得安稳了,这些无辜的村民,他们是那般的朴实善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窗外依然大雪飘飞,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尽头,许是下了一整夜的雪,此刻看去天地显得愈发苍凉,时间静静,安然久久不曾说话,屋子里寂静无声。

“齐晔,我想回西秦。”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整个人似乎有些疲惫,带着无尽的伤痛。

“嗯。”他点点头,神色如常,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会助你一统四国。”安然眸光看向窗外飘飞的大雪,语气淡淡。

“为什么?”没有愕然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的询问,他双眸盯着她,似要看出身前女子的真实想法。

“这天下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安然语气平静,眸光淡然,凝视着他道。

“你想杀了容妃,为这些死去的村民报仇?”齐晔盯着她,眸光淡淡。

“不全是。”安然悲凉一笑,语气带着无尽的惆怅,“清风本就不愿接手西秦江山,当初是因我执意要走,他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坐上了皇位;楚涵潇生性多疑,如果四海臣服,他不会善待我国子民,而容妃心狠手辣,缺少”仁心“也不适宜成为这天下霸主,只有你深沉内敛,有治国之策,运筹帷幄之谋,称霸天下之勇,善待百姓之仁,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况且就算没有我相助,依你的手腕要想得到这天下并不难,只是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如今四国风调雨顺,百姓安乐,若你能兵不见血刃的成为天下之主,自是最好;容妃和楚涵潇的野心都不小,但他们因为阿尘的死,这中间隔着深仇大恨,容妃的性情我比谁都了解,她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楚涵潇亦是一样;他们互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这天下不论是他们中谁人得手,于千千万万的黎明而已,都不是一件好事。”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四国分离了几百年,也是时候一统了。”安然眉目间似有些倦色,轻叹了口气道,“原以为从军营出来,我能远离这些纷争,从此清净无忧的生活,却没想到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做了三年的梦,如今也该醒了。”

她说了很多,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再也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齐晔神色如常,只是静静的听着,眸光淡然若水,窗外的雪逐渐停了,安然从床上起身,淡淡道,“我出去走走。”

“嗯,我陪你。”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眉目温和。

屋门刚被打开,便有寒风呼呼灌了进来,安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齐晔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木屋后的雪坡上,喀苏里依然跪在两座坟前,许是跪了一整晚,昨夜的雪又下得很大,他全身上下都是雪,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成了雪人一般。

安然见此,心中愧疚、自责、懊悔再次重重的涌了上来,这村子里几十条性命皆命丧黄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即便是拼了性命,她也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纵然明知是死,哪怕流进身体里最后一滴血,她也要誓死保护村庄的宁静。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即便她现在如何懊悔都没有用,如今只希望他们都能入土为安,这几十条人命既然因她而死,那么她一定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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