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京出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一是贤王在城郊被刺杀,险些丧命。
其二便是圣上将率领众臣前往寒泉寺,进行祈佑大典。
祈佑大典乃天元每位新皇必行的一盛事,天元人虔信佛教,寒泉寺是天元国寺,每一任新皇登基时都将会率领众臣前去礼拜,祈佑天元基业长存,百姓安宁,世世繁荣昌盛。
如今天元在位的这位新皇,许是病痛过多,才将这事拖了五年之久。
现如今想起要操办,众人也并未觉得奇怪。
随君礼佛的一般都是皇室中的人,锦绣却被钦点三日后一同前往,圣旨已下,她不敢抗拒。
只是有些担心陆亦柔,那日她看得清楚,树林中人的目标是亦柔,只是贤王发现及时替她裆下那致命的一箭,狠戾得直摄人命的一箭,可让自幼习武的贤王当场昏死,若换成陆亦柔,恐怕是凶多吉少,何况,那箭头竟然淬了毒!
谁想杀陆亦柔?
她不过是一名普通闺中女子,性情温婉和善,未曾与人交恶,是谁如此狠毒的想要了她的命。
锦绣想不透,若不找出原因,她心中不安,这几日时常梦见陆亦白满脸是血的样子,每一次在午夜梦回后惊醒,莫名的恐惧都会包裹着她。
陆亦柔心思却没多往自身想,一心只想着贤王,熬汤送药,凡事亲力亲为,锦绣觉得她情深至此,也由她去了。
贤王于她肯不顾性命相救,也算是痴心一片,倒是亦柔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锦绣叹了口气,抬眼却见阿贵在这院中疾步飞奔,险些撞上她。
“何事让你急急躁躁的?”
“老爷,如烟姑娘在房中呕血,我正要去寻郎中呢!”阿贵一脸焦急,虽然这平日里如烟姑娘性子冷清了些,但心眼不坏,且算是个难得的美人,不管老爷怎么刁难,她也都会认认真真干活,今日迟迟不见她踪影,才叫人去看看,结果来人慌慌张张的通报,道是她在房中呕血,怕是快不行了。
“呕血?!”
锦绣眸色闪动,随即大步向前道:“我去看看。”
如烟住在陆府北面侧院,那里皆是陆府奴仆居所,锦绣略过众奴仆问候,疾步推开如烟所在的房间。
“侯爵爷!”
与如烟共住一室的柳儿,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转首见锦绣,娇声叫道,环顾这屋内,哪里有如烟的身影。
“柳儿,如烟呢?”阿贵急忙问,刚才还虚弱的吐了好几口血的人,怎地凭空不见了。
柳儿横了阿贵一眼,娇嗔:“阿贵,你怎么一进屋就问那丫头,也不怕柳儿我寒心。”
阿贵脸一热,磕磕绊绊的道:“不是,如烟姑、姑娘刚才不还在呕血来着么?”
“呕血?”柳儿看着阿贵,掩唇扑哧一笑道:“她就是贪嘴偷食了小姐给贤王的参汤,滋补过头了,流了鼻血,竟被你说成呕血。”
“流、流鼻血?”阿贵惊问:“偷食参汤?”
“哎呀!”柳儿惊叫一声,手遮在唇边,表情仿佛是在懊恼说了不该说的事。
“侯爵爷您找我?”又是惊喜的一声问候,锦绣转身,见如烟满脸喜色,面容红润,哪里像阿贵刚才说的即将奄奄一息。
锦绣点点头,扫视二人一眼,便是转身离开此处。
待锦绣身影走远,如烟关紧房门,喉间腥热,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柳儿继续在铜镜前打理发鬓,唇角笑意浅浅:“你倒是能忍。”
“刚才多谢!”如烟咬唇,声音虚弱。
“我看那陆亦白未必会信我的话。”柳儿转头看她,带着一丝怜悯。
说来都是可怜人!
*
是夜。
锦绣依之前答应面具的承诺,每月去城郊树林中给他讲两个故事,今夜,便是应约之时。
贤王受伤后,锦绣跟陆亦柔道要回西北守在病重的母亲身边,陆亦柔关切贤王无心过问太多,也就随她去了,锦绣扮回陆亦白,面具自然也是脱身了。
“比我想象的来得早了一些。”
面具依靠在枝干间,此刻淡淡的月光都笼罩在他身上,仿若是那月白色的锦袍在周身衍生的一圈光晕。
锦绣仰头看他,脸色疑虑重重。
面具轻笑,声音仍然是那般温润,道:“你可是在想前两日贤王遇刺之事?”
一块玉佩自面具手中抛出,玉白通透的玉石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光亮,锦绣伸手接下。
样式极其简单的方形玉佩,下坠银白色流苏,翻过光滑的背面,镌刻的雕花中间有一个浮雕的楷体‘元’字,锦绣怔神,问:“这是皇家的东西?”
她记得,天元皇室中人,名字中都会有一个’元‘字。
“那刺客身上掉落的。”
面具一句话说得云清风淡,却在锦绣心中掀起骇浪:“皇家的人为何要杀亦柔?”
“你在陆家这些时日积累的问题可真是越发的多了。”
锦绣听出面具话中揶揄,甚是惭愧。
“陆亦柔只是开始,陆家该有的劫难,任谁也逃脱不了。”
面具声调从头至尾轻淡,语气里的认真却让锦绣感到有些害怕……
陆家的劫难……
锦绣捏紧手中的玉佩,转身离去。
面具垂眸看那人背影,看来今日的故事是听不得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击中了那刺客一掌?”
锦绣顿住脚步,转身问话。
面具点头,那日他确实伤了那人一掌,若非内力深厚,怕是要疗养一段时日了。
“谢谢。”
面具笑笑叹气,若你能逃便逃了吧,这上京怕是不在安宁了。
------题外话------
不务正业的女主终于要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