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晃动着自己满身的肥肉，一摇一摆的走到慕棠面前，冷不丁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愣了一下。这个小贱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吃错药了吗？她以前不是一见着自己就吓得跟什么似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慕棠已经率先一步迎了过来，一脸热情的笑道：“这不是杨大妈吗，没想到在这遇到了，这是要上哪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抓住了杨氏满是肥肉的手腕，也不见如何用力，杨氏突然杀猪般惨叫起来，“哎呦——我的手啊——”
奋力的把慕棠甩开，捧着自己的手凄声惨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跟在杨氏身后的两个农村妇女吓了一跳，急忙扶住被推得差点摔倒的慕棠。
杨氏的嗓门本就大，此刻又正在村门口，她这一嗓子吼的，四面八方还没收工的人纷纷转头看来。
慕棠委屈的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好心和杨大妈打个招呼，她突然说自己手疼，然后就推了我一把。”
两个女人一愣，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杨氏又在想方设法的欺负人了。唉，慕娘子也不容易，家里没个顶梁柱，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处处被杨氏欺负，可怜啊……
看向慕棠的眼神顿时变得柔软而同情。
“小贱人，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杨氏疼了那一下也就好多了，再看自己的手腕，一点印子都没有，若不是额头上疼出的冷汗，她都差点怀疑刚刚那刮骨剜肉般的痛楚是自己的幻觉，大声冲慕棠吼道。
慕棠还没说话，慕立夏箭步挡在她面前，气不过的大声道：“不准你骂我娘！我娘这么好，才不会对你做什么，分明是你诬赖她！”
“小野种，你跟谁说话呢！”杨氏三角眼一瞪，凶神恶煞的道，“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才是野种，我是我娘生的，才不是野种！”慕立夏涨红了脸，不甘示弱的大声道。
“你娘一个人能生出你来？谁不知道她在外头和野男人苟合了才生下你，连个男人都没有，不是野种是什么？有本事的你把你爹找来给老娘瞧瞧啊！骂你这种野种，简直脏了老娘我的口。”杨氏言辞恶毒的说道。
“你……你！”慕立夏气得脸色涨红，浑身都发起抖来，眼眶里泪水不停的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慕棠把他拉到身后，冷冰冰的看着杨氏，嘴唇紧抿，心里满是怒火。
立夏今年才四岁，正是敏感的小孩心性，杨氏那么恶毒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可知会给孩子的心理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慕棠本不想和这种没教养的农村妇女计较太多，可现在看来，像这样恶毒的泼妇，不教训得她脱一层皮儿她就不知道厉害！
杨氏被慕棠的眼神一冻，直觉的后背发凉，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中一阵惊疑，这个小贱人板起脸来那眼神怎这么吓人？好似要活活吃了她似的……
她不由恼怒：“你看什么看，难道老娘说得不是真的？没男人你生的出这种野种？”
慕棠闻言不怒反笑，眼神冰冷至极。
她慢慢朝杨氏走过去，“没错，我一个人当然生不出孩子。但杨大妈和一个孩子嚼口舌，难道不觉得以大欺小了点？还是说，你也只能做做这以大欺小的事儿？”
周围人一愣，向来性格柔软不善言辞的慕娘子也会这般犀利？这可真是稀奇了……
杨氏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慕棠敢说出的话，心里更加恼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以大欺小的孬种！”慕棠突然靠进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背着你家男人偷人，还怀上了真正野种的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嚷——你配吗？”
杨氏的双眼霎时间瞪得滚圆，眼底浮出深深的惊骇，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棠。
——不可能啊，她根本没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这个贱人怎么会知道？
杨氏心中满是惊恐和疑惑，却不知眼前的慕棠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人。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大法。
其中“望”一字，便是对病人的神、色、形、态、等进行详细的观察。
慕棠出身中医世家，又做了多年的军医，这份眼力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看杨氏的气色以及她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她肯定有孕在身。而且月份还不小了，只是因为体胖腰粗，暂时没显出形体来。
杨氏的丈夫赵军，早在大半年前就出了门，根本不在家中，这件事村里人人都知道。杨氏却在这时候有了身孕，很显然，这孩子不是她丈夫的。
古代对已婚女子的出轨是如何裁判，慕棠多少也知道一些。杨氏更是心知肚明，脸色煞白的看着慕棠，肥胖的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慕棠所站的位置非常巧妙，正好挡住了杨氏的脸色，因此其余两个村中妇人并未看出不妥，只是对杨氏突然安静下来有些疑惑，却也不曾过来询问。
她们都知道杨氏的脾气，宁愿在一旁逗逗慕立夏也不过来找麻烦，正好便宜了慕棠。
“你……你……”杨氏脸色惨白的看着她，语词不成句。
“我怎么了？欺负了我这么久，也该让我讨点利息了。”慕棠微笑着，看起来温婉淡雅，眼睛里却是寒冰一样的温度，“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从这跳下去，明天再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儿子斟茶道歉，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第二，我现在就掉头去找里正，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包庇一个怀了野种的侄媳妇儿！”
慕棠指向村口那条结了冰的小河，看着瞠目结舌的杨氏，不带感情的道，“我数三下，是丢面子还是丢命，随你高兴。”
杨氏哆嗦着满身肥肉，尖叫道：“你疯了，现在是大冬天！”
她穿着这么厚的棉衣跳下冰河，肯定会被冻死的！
慕棠冷冷的看着她，“一。”
“你别做梦，我才不受你威胁！”杨氏被她胜券在握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干脆把她摁水里溺死算了。但看着慕棠洞若观火般的眼神，却又吓得生生不敢动。更害怕万一没弄死她，慕棠回头就把她怀孕的事情说出去，死的人就是她了。
杨氏是个很怕死的人，而且性格自私自利。慕棠早看穿她没胆子在大庭广众下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根本不担心，“二。”
杨氏还是站着不动，眼神仿佛要吃了慕棠。慕棠冷冷的吐出一句“三”，掉头就往里正家走，用实际行动告诉杨氏，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站住！”
慕棠脚步一停，却是头也没回，略等了一会，只听到“噗通”一声水响，河上的薄冰清脆的开裂，不远处的妇女尖叫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慕棠嘴角勾出了嘲讽的笑容，却是头也不回，拉上慕立夏便往回走，风声送来母子俩幽幽的交谈声——
“娘，她怎么掉进河里了？”
“她脑子抽了。”
“什么叫脑子抽了？”
“就是脑子有病。”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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