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什么味道,闻着好舒服。”
“是啊,比我家婆娘的胭脂还香……”
“怎么草药还会有香味?会不会弄错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眼神不禁又带了点怀疑。在这种年代,懂医的女子实在难得一见,他们怀疑慕棠也是在所难免。
慕棠充耳不闻,用宽叶子接过草药泥,小心翼翼的不让草汁流失。这些田七种在空间里刚刚五天,以灵气蕴养,以灵泉滋润,外形饱满肥大,药效绝非普通田七可比,那香味也是被灵泉浇灌过才有的。
她问:“谁能去打点水来?这伤口太脏,需要先清洗,否则很容易发炎。”
“我去,我这有水桶。”一个汉子立刻回答,提起木桶飞快的跑去取水,这儿离小河边不远,他跑得快,一下子就回来了。
慕棠拿着草药不好动手,便请里正帮忙,把伤口里的淤泥仔细洗了一遍。里正在清洗时,发现伤口血流得少了很多,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慕棠绑在伤口上方的草绳。
伤口洗干净后,慕棠果断把草药泥糊在上面。
田七止血,薄荷清凉止痛,都是最常见的野生草药。刚一糊上去,因为伤口嫩肉的关系,对薄荷凉凉的触感有些刺激,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几近半昏迷状态的杨六突然闷哼一声,居然醒了过来。
众人大喜过望,杨六媳妇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跪在自己相公身边,一叠声的问:“老六啊,你觉得怎么样?还痛吗?知道我是谁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们家可不能没有你啊……”
杨六此刻意识迷糊,哪里顾得上回答她的话?他只觉得伤口又痛又凉又舒服,那感觉古怪陌生至极,不禁表情扭曲,在旁人看来,似乎就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
憋不住事儿的村民当下便脱口道:“怎么回事?杨六家怎么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什么?难道那根本不是草药,有毒吗?”
“我说慕娘子,你到底会不会治啊,万一弄出问题来怎么办?”
“就是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草药?杨六家可就他一个劳力,万一出事了,你怎么对得起他家里人?”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全说开了,言辞之间明显露出对女性的轻视,但倒好像杨六的受伤根本就是慕棠的责任一样。就连原本对慕棠很有信心的杨六媳妇,再看见男人扭曲的表情后,都对慕棠目露怀疑。
里正花白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看似严肃,背后却藏着深深的质疑,语重心长的道:“小慕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啊……”
慕棠不用抬头也能猜到头顶众人的表情,表情淡淡的道:“里正与其质问我,不如先问一问杨六的感觉。”
里正表情微变,有些尴尬,“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杨六媳妇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口子,你到底觉得怎么样?是伤口很痛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薄荷叶本身就具有疏风散热、清头目、利咽喉、透疹、解郁、清凉、镇痛以及消炎的多项作用,更何况慕棠所用的薄荷叶,还是经过空间养化的升级版,药用价值更加明显。才敷上去没多久,杨六已经清醒多了,见众人误会,急忙道:“不是,俺不是觉得痛……慕娘子好厉害,她的药一敷上来,俺就觉得伤口冰冰凉凉的,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很舒服,俺现在觉得好多了。”
啊,好多了?
众人一呆,杨六媳妇更是愣住,接着就有点恼了,啐他道:“那你作死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害得我……”她看了一眼低头抹药的慕棠,脸颊有点发烧。
杨六憨憨的道:“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凉飕飕的,一下子没忍住,但是过了一会就觉得舒服多了,头也不晕了。”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杨六一开始还昏迷不醒,现在说话都流畅起来了,可见慕棠的草药是有效果的。里正脸颊发烫,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慕棠,想说什么,又拉不下脸面。
其他人可没他这么爱面子,性格直率、不懂得拐弯抹角的村里人惊讶的道:“真的吗?慕娘子好厉害,俺还以为她用错了药呢,没想到……嘿嘿,慕娘子,真是对不住啊。”
“是啊,实在对不住,俺们是粗人,也不懂这些道道,慕娘子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俺心急说错话了,慕娘子别生气啊……”
这些人性子粗糙,没什么坏心眼,也比较容易人云亦云,性格却坦率,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这一点让慕棠觉得很不错。
她微微一笑,这才道,“我父亲以前是个大夫,所以我也会分辨一些草药,以前没说,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没关系。”这句话等于是向村里人解释了,她为什么懂得草药的原因。
村里人朴实,立刻就信了,纷纷惊讶道:“原来慕娘子的爹以前是大夫啊,怪不得慕娘子这么厉害。”
“能当大夫肯定是个读书人吧,真是了不起!”
里正也吃了一惊,这还是慕棠第一次提起她家里的情况,不由咳嗽一声,“原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小慕懂得用草药,以后村里有个发烧脑热的,大家也方便了。”
慕棠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其他人却是兴奋起来,“还是里正想得周到。”
“以前有个什么病还得跑到邻村去找大夫,以后有慕娘子在,我们就方便了。”
“是啊,我们村儿也总算有个懂医的人了。”
里正却察觉到慕棠看他那眼神并不热情,想到之前自己的质疑,一时间也有些不自在,忙开口道:“当然,大家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也不会让小慕你吃亏,你们说是吧?”
众人静了一下,纷纷点头。
慕棠淡淡一笑,只说以后她会尽力帮忙,却并不以为然。羊角村并不是个富裕的村子,就算村民们有所需要,大概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求医,顶多送些地里的瓜菜。她若是靠这个吃饭,估计迟早会饿死。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同住在一个村里,总还要打些交道,能帮就帮一些,不能帮她也问心无愧。
慕棠为杨六复位了脱臼的肩膀,这对军医出身的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从前在军营里,多得因为训练而脱臼的士兵,她这方面的经验也因此格外丰富。
杨六被人送回了家,因为血已经止住,基本没什么危险,慕棠也不打算风头太盛,便告辞回家。
半个时辰后,邻村的赤脚大夫终于坐着牛车赶到了。
老大夫在来之前,已经听说了杨六失血的情况,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谁知来了一看,半点没有他想象中失血而亡的样子,不由大为惊讶。再一看他复位的肩膀与伤口处的草药泥,直呼手法精湛,连他都没办法把脱臼的关节复位这样精准!更别提那些救了命的草药了。
再一听说动手的人是个妇道人家,更是吃惊连连,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
因为慕棠做得太好,老大夫就算来了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北盛皇朝还没有缝合伤口的技术,因此老大夫只是开了几服药后,便揣着铜板离开了。
经此一事,慕棠在羊角村一下子出了名,村里人对她的态度看法也好了许多,流言指点逐渐消失。大家都不傻,谁都不愿意得罪一个懂医的大夫,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求于她。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这时深深的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