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把长的金佛像,上面有系绳子的眼孔,不是挂在脖子上的,就是可以系在衣带上的饰物。长生公主捡在手上,看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字“楚!”
姓楚?还是指楚国?
长生公主冷凝眼神,你是跑不了的!
瑶机扶着承黎到房中时,无数金甲士封锁住地宫所有出口。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守在水边,桥下,花旁……
但是承黎晚出来片刻,就再也不出来。
去看守宫门的人换班的瑶机发现不对,转身返回。她才到房中,关上房门,外面灯火通明,有人前后响应的呼喊:“一间一间的搜,对,找一个受伤的人!”
“君侯,只有委屈您了。”瑶机说过,开始解自己衣服,承黎吃惊地瞪大眼……
没过多久,方相带着人搜到这里。他知道这里是闲置的房子,又看到房中有烛火一跳一跳的闪着。
有人?
还敢明目仗胆的点灯?
对左右看看:“上前敲门!”话音还没有落,里面传出娇叱声:“笨手笨脚,要你作什么!不中用的东西,看你又糟蹋公主多少花,这全是公主心爱的…。”
“呜,我不敢了,姐姐饶了我这一回吧。”
骂人的声音听着刻骨铭心,方相一愣,这么晚了瑶机怎么在这里?他对左右摆摆手,不让他们走上去,而是自己到门前,细听一听里面还在打骂,方相沉声道:“我奉命搜索,里面是谁,快快开门!”
“来了,”门打开,瑶机露出脸,有些害怕:“发生了什么事?”她衣着整齐,一件水红上衣,一件青色下衣,面色苍白:“又有刺客?”
方相警惕地往房中看,一面回答:“没有,只是例行搜查。”瑶机闻言大开房门,羞于半夜见到男人的垂下头:“请进来搜查。”
夜风吹起,把她的衣香散开来,方相心驰神摇,粗粗地看一眼房中跪着一个宫女,伏在地上抽动肩头,像正在哭泣。
“她是谁?”方相问道。瑶机羞羞答答:“是粗使宫女,我给公主制花露,公主使唤我,我让她来看着花露不要熬干,结果她太粗心,一滴子也没有剩下来,我正打她呢,你就来了。”
柔声细语让方相陶醉不已,他也没有忘记正事,认真道:“抬起头来。”小宫女畏畏缩缩,才抬起半张面庞,嫣红雪脂,五官如玉般精致秀气,是个漂亮的人。
方相放下心,宫里没有丑姑娘,漂亮的就对了。余下半张脸不想再看,对瑶机交待一声不要乱走,带着人再往前搜索。
瑶机关上门,手按在胸口上,那里正怦怦跳个不停,万一让方相发现,自己死没什么,君侯可不能出事情。
地上的承黎慢慢起身子,他身上是女人衣裙,是瑶机的里衣。蜡烛光本幽暗,他又伏在地上,方相又不敢赏玩似的看女人,又有瑶机在,方相先入为主的相信了一半,就没看出来这漂亮的人是个男人。
只抬半边脸,方相也不能看到喉结。伏在地上缩腿在裙子里,方相也没有看出来这宫女个子不小。
这样一折腾,承黎手臂上又流出血来。他及时去了瑶机的衣服,算没有沾血在上面。衣服一去,承黎光着上身在烛光下。
瑶机和他都没功夫去难为情,刚才情况,要是承黎衣上再套薄薄里衣,很容易让方相看出疑点来。
他的衣服上还有血腥气,换上瑶机满是脂粉香气的衣服才掩饰下来。
旧衣堆在榻下,瑶机一件一件给承黎穿上,面上带着为难。承黎喘口气:“有话你就说。”他面色淡而无光,一看就是失血太多引起的精神头儿差。
“让君侯出去有一个方法,”瑶机吞吞吐吐。承黎道:“能出去就好!”瑶机继续为难:“只是委屈君侯,”
承黎想我连你的衣服都肯穿,脏怕什么,总比穿女人的里衣好。他道:“出去为上!”瑶机这才说出来,还是结结巴巴:“这个,外宫里的净所,宫人们打扫好,送到城外去壮地……”
净桶?
承黎张口结舌,很快就收住下巴,决断地道:“好!”轻轻喘息一下,再道:“我继续留下来,也会连累你,让人发现反而更不好。”
“君侯,实在是太脏了。”瑶机光想想就是恶心的,她又羞愧又难过,为自己不能给承黎找一个好的办法出去自责不已。
要赶快出去,又只有这一个方法。
她的面容泄露她的心事,承黎轻声安慰:“这没什么,这几年里我什么苦没有吃过,你不要难过,你为我尽了力,我知道。”
他虚弱反而耳朵更灵敏,侧耳听听:“三更了,你不回房要不要紧?”瑶机摇头道:“我管着殿下许多事情,夜半不回,只要殿下不找我,就没有人过问。殿下也不会找我,我白天回过殿下说夜里看花开采集花露,那花就在房外,我在这里是应当的。”
“姐姐你很小心。”承黎无声地笑了笑,放下心来的他道:“那请姐姐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也可以过去。”
烛光下的他如白玉雕成,有着完美无缺的容貌,和干净清晰的眼眸。白天警惕地气势不再,又多了几丝虚弱让人怜惜的温和。
这样英俊的人怎么能藏身到净桶中,君侯出身高贵,不亚于那可恨的楚六公子。
瑶机内心交战,可不这样没有好的办法出去……再想想君侯的话,什么苦没吃过,联想出来他离开王宫后必定有过艰难的日子。
心头一酸的瑶机咬咬牙,留得青山在,还是命重要。
她扶起承黎往外走去。
四更未敲更鼓前,几辆大车从偏僻的宫门出去。守宫门的人捂着鼻子,对这几辆散发着气味的大车看也不看,开门放行。
长生公主此时还没有睡,瑶机送新制好的花露给她,看着公主紧锁的眉头,知道殿下在等搜查的消息,瑶机在心里暗暗道,瑶机没有背叛公主,也不会背叛君侯。
长生公主心不在蔫的品鉴着花露,一面想,宫中有奸细,会是谁呢?想到自己学的帝王之道,用人不疑,不过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自己身边这个看似忠心耿耿的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