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生殿下在心里推敲的瑶机依然忠心耿耿,关切地问:“天快四更,殿下今天睡不了几个时辰了,您歇下来,我给你捶捶解解乏。”
“好吧,”长生公主伸个懒腰,就在榻上睡下来,瑶机坐在榻边,轻轻给她捶着,并示意当值宫女把殿中烛火熄灭,一地月光随着花香照进来。
月光如水,长生公主又想到那个人,地宫里“非礼”自己的男人。他一身的汗酸味血气,却让自己到现在不能忘记。
那一点记忆,似春风轻点细草茸茸,又似夏天水边上那一点尖尖的荷上嫣红,勾得人心底起波澜,让她到现在不能完全平静。
她应该恨他,却恨不起来。
殿下不知道男人最本质的气息调动她心底最原始的悸动,打开她少女情怀。这种情怀来时凶猛,像高山大海;去时缠绵,像丝丝抽丝,无处不让人留恋。
这是怎么了?长生公主问自己,我不应该是气愤莫明,对于抓不住他勃然大怒,就是抓住他也立即推出去千刀万剐……
手在袖子里握住那小小的佛像,长生公主忧愁地想,难道我病了?
……。
承黎屈身在净桶里,这个桶不脏,周围秽气却可以薰死人。他失血无力,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才出宫那一年,知道楚怀吾一定追杀自己,和母妃姬夫人分开两路而行,在路上让楚怀吾的人截杀,承黎为保存实力,假装跳入山崖身亡。
他手攀潮湿肮脏的山藤,吊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让允伸等人救起。山崖夜里毒蛇出入,没有伤他,却把他的手臂,他的脸,他的背当成道路,滑溜溜的爬过去。
承黎大气也不也喘,怕一喘气毒蛇往他鼻子里钻。
毒蛇走过后,怕它再回头,承黎也只能轻轻的呼吸。那淡如游丝的呼吸,和此时一模一样。吸气大了,怕让秽气薰过去。
这秽气中人欲呕,又让人头昏脑涨,直想晕倒。身还在险地的承黎顾不上两边肮脏,手撑住净桶竭力清醒,心里也不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晕,不要晕!
半昏半沉中,就想一些愉悦的事让自己兴奋喜悦。很自然的,他想到了地宫里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柔软美好,温香如玉。感觉出来的小巧嘴唇,白天看上去,一定是嫣红如朱,让人动心。她的腰肢纤细又有韧性,压上去软绵绵的又不一软到底,要是解开她的衣服,会是什么风光…。
这样一想,男人本性启动,果然是不想晕了。承黎苦笑,自己还真是苦中作乐,在净桶里想女人。
他手指间夹着一个珠子,是从那女子衣上揪掉的。她趁自己说话,骤然撞开自己,承黎的手因情动在她衣上抚摸着,本能扯住什么,就把珠子带在手中。
是上好的珍珠。
承黎不用看,只试着那圆润度就知道。他不由得想像,是女官?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饰物。
他不敢想是长生殿下。
净桶是送到城外地里,听到车出城门的声音,承黎数着车轮声,到一百声后,算着在官道上,他悄悄出了净桶,从车后跳下溜走。
天还漆黑,就没有人看到承黎公子的狼狈。他寻找到最近的小河,连衣带人跳进去痛痛快快洗了一通。
好在是夏天,不会生病,只是冷水激得受伤的人难过。
日头出来后,承黎爬到树上把人和衣服晒干,见到下面有几个人分散走来,允伸和护卫们到了。
承黎心头一阵感激,允伸他们寻找到城外面来,一定是瑶机及时通知到他们。想到自己曾怀疑瑶机的忠心,承黎不无自责。想到成大事者是要步步小心,心里又才安定。
“君侯!”允伸看到树上跳下的承黎,赶快过来。他手中拿着干净衣服:“瑶机姑娘让我们带些衣服来寻君侯,君侯果然在这里。”
昨夜承黎是陷在宫里,大早晨的却出现在城外。允伸等人没有问,把衣服给承黎换上,又给他伤口涂上药包好,他们带的有车,让承黎坐在车里回到城中客栈里,承黎才发现自己的小佛像丢了。
他急上来,那是母妃为他在神像前求的,一向不离身子,也一直认为灵验。让允伸在脏衣服里找了又找也没有,承黎难免不安,难道这一回不能刺杀楚怀吾?
他不太迷信,却因为母妃姬夫人虔诚的信佛,求儿子对这佛像不离身子而养成习惯。现在少了,一天心神不宁。
把玩着那珍珠叹气,这算是一物换一物。想到那女子的美妙,承黎泄愤的想,又不是交换定情信物。
晚上瑶机过来,对承黎告罪说自己计划的不周全,才让承黎失落宫中。承黎把她夸奖一通,把手中珍珠给她看:“你认得这珠子是谁衣服上的?”
黄豆大小的珍珠,在手指间折射出不同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承黎白天也想过,能有这珠子的人,又能进到地宫里的,要么是长生殿下的亲信女官,要么是长生殿下的皇亲。有头有脸的人,瑶机一定认得,才拿出来给瑶机认。
瑶机面不改色,她昨天收拾公主换下来的衣服就知道少了珠子,还不是少了一颗。承黎揪断珠花上的绳子,珠子散落在地宫里。白天去回公主,公主淡淡:“这衣服我不要了,赏你了!”
白天清醒过来的长生公主不要臭男人碰过的衣服。
对着君侯手中的珠子,再想想那件衣服的惨状,肩头本有几朵珍珠缀上的花朵,现在有一朵破乱旧布模样,是大力而毁坏的。
瑶机根据昨天她没听到太大动静,而衣服又损坏,推敲一下,事情是好运气的往自己想像中发展?
她多了个心眼,只回答承黎:“有珠子衣服的人不少,我回去查查。”承黎不无遗憾地点点头。
眼中憾色让瑶机看到,瑶机试探地问:“这是哪里来的?”承黎一本正经:“昨天地宫里捡的。”瑶机轻笑,君侯以为自己没听到他和公主遇到一处,瑶机也就不说这事,把自己带来的一个消息告诉承黎:“昨天的刺客一拨是晋国的,一拨是郑国的,他们听说殿下答应楚怀吾住在宫里,在驿站里打听到景元宫的方位,让人来行刺,是为给殿下下马威。”
承黎好笑:“那这鲁国宫里也太脓包,驿站都能打听出宫中方位?”瑶机俏皮的眨眨眼:“君侯您看错了,长生殿下文成武德无一不成,驿站里怎么能打听出来宫中方位。依我看,这是殿下的主使才是,殿下呀,又聪慧,又博学,又……”
承黎皱眉,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