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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初秋的清晨还透着微凉。我一洗簌完毕,急急地扒了几口鱼粥后,便缠着阿娘要去看望刘彘。那时阿娘还在房内洗簌,一开fang门见着的是我蹲在门外急得眼眶红红的模样,当下就笑了出来。

我绞着手指,皱瘪着脸委屈道:“阿娘,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彘儿么,莫是要忘了?”

阿爹洪亮的嗓音穿过房门传了出来:“哎呦,我的姑奶奶,我当一大早能让我们家阿娇守在门外是什么事儿,原是为了心心念念的彘儿啊~”

被说中心事,我羞红着脸,心虚地跺着脚丫子,拉长嗓音道:“阿爹~”

阿爹正健步走了出来,硬朗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阿娘在一旁笑着:“阿午,你就别说你那宝贝女儿了,呆会她就要哭了。”

阿爹边说这话还边掐我小脸蛋,瞧见我不满地嘟着小嘴,剑眉上扬:“阿娇才不会哭呢,你女儿啊可狡诈得很!”

我仰头瞧着阿爹,天真无邪地眨巴着眼眸,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啊的一声。“阿爹,上回你让我保守密码,我可很乖哦~没有告诉阿娘哦。”后面的几句话我是对着阿爹小声说的:“你大前天晚上去凝香院呢!”

阿爹狠狠掐了我腰肢一把,笑声爽朗:“阿娇,你觉得你阿娘会相信你的话么?况且阿爹又没做过,行得正,走得正。”

我狡黠一笑,伏在阿爹耳畔,柔声道:“阿爹,你猜阿娘会信你这个混迹江湖许久的老jiang湖,还是我这个不懂人生的小娃娃?”

阿爹心中一惊,脸色惨白惨白的,果不其然对上阿娘黯然的眼眸。

当天晚上,据说陈候府里传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声。我趴在窗边,看着阿爹被阿娘狠狠踢下床,阿爹粗壮的身躯在地上像皮球一样滚来滚去,暗暗窃笑。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爹的耳朵都红红的。我望着阿爹哀怨的目光耸耸肩,无辜地睁着眼眸:“我可没告诉阿娘什么秘密。”我顿了顿,一脸老成地道:“而且夫妻之间增加点情趣,不好么?滚来滚去多有趣啊!”

阿爹一张老脸瞬间羞红。

洗梧宫还是一如往常的寂静。清秋的早晨,有凉风拂过,卷起掉落的枝叶。阿娘牵着我去看望刘彘的时候,我正踩在一片枯黄的落叶上。远远看去,王美人着一身素衣立在门口,清丽的眉眼上蕴着盈盈的笑意。她一如往常般亲昵拉过我的手,盈盈唤我阿娇。我的身子一偏,她的手停在我前头。笑容僵硬在脸上,显得好不尴尬。

阿娘瞧着我负气的模样,唇畔边都是笑意:这孩子啊,怕是记仇。阿娘说对了,我是记仇。谁让她打得阿青那么伤!

王美人当下了然,掩袖而笑,欢快的笑声弥漫在洗梧宫里。

阿娘前天那伴随着陶瓷碎裂的声音还言犹在耳,我歪着脑袋瞧着阿娘和王美人和乐融融的模样。突然有点不明白大人间的恩怨纠葛。怎么昨个儿还水火不容,今个儿就一笑泯恩仇了?后来,我把这事告诉阿蛮听的时候,阿蛮张着眼眸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拉?怎么只许你和刘彘和好,就不许你阿娘好刘彘他阿娘和好了?后来我想了想便也认同了阿蛮的话。

那时候,小孩子家的世界总是分外单纯,仿佛一句我讨厌你就是天崩地裂,一句我们和好吧就能和好如初。

所以当我看到刘彘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虚弱的模样,早就忘了当初信誓旦旦和阿蛮说要和他绝交的决心。

他的眼紧闭着,清秀的脸上淤肿已经消了不少,只剩下左脸还微微隆起一块。似是不安地躁动着,他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身子微微晃动着,口中不不安喊着,小兔,不,阿娘,不要。

我微红着眼眸,抚上他的紧皱的眉头。想起他的隐忍,想起他的寡言,想起他的冷漠,声音竟不觉也幽幽的:“你连睡觉也是这般,是你天生爱这般蹙着眉头,还是你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听了我的话,仿佛眉头蹙得更紧了。额上竟冒出点点的汗珠来。我拿出别在衣襟上的锦帕,替他轻轻搽去。不消半刻,它又如雨后春笋般重新冒出来。我再擦,它再冒。反复几遍,觉得煞是有趣。玩到累了,最后便伏在他床畔,数他新冒出汗珠子。微光下,他额上的汗珠闪着盈盈的亮光。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阿青阿青你什么时候醒?”

“五颗,六颗,七颗,八颗,阿青阿青你什么时候醒?”

“九颗,十颗,十一颗,阿青阿青你什么时候醒?”

……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阿娇等得好着急。”

……

“九颗,十颗,十一颗,阿青阿青你什么时候醒?阿娇阿娇等得好着急!”

所以当刘彘醒来,便是我伏在他床头眨巴着眼眸数了五十回的时候。眼睫毛动了动,他微微蹙眉看我。咳了几声,干哑着嗓子喊,水,水……

“你醒了?”我一欢喜,屁颠屁颠去桌上倒水。结果绊倒了凳子,摔倒了茶壶,待我拿着小小的水杯回去的时候已经洒了一大半。更不幸的是,在递给他的时候,我一个踉跄,连人带水的扑到在他身上。仅剩的那么一点点水也洒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看着我的眉头更紧了。不消片刻,便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

后来,当阿蛮听我这描述的时候,脸上神情显得很是古怪。我干咳两声说,这是比喻,比喻,就好比卷毛长得像豆子一样乖。阿蛮听了我这解释,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

我一着急,便一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壶,对准他的唇,作势正要往下灌。他抿着薄唇,胸膛里轰隆隆作响,想咳又不敢开口咳,一张小脸憋得老红,看着我的神情很是哀怨,像极了独守空闺,盼着丈夫归来的妇女。我心一急,结果话一出口就变了个味。

“啊~张腿~”

他皱着的眉头更紧了,看着我的神情很是古怪。半响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提着茶壶朝他盈盈笑道。

“哦,不,张嘴~”

他听了这话,唇抿得更紧了。看我的神情更是哀怨,一双眼眸仿佛要滴出水似的。

后来我和阿蛮说起这段事的时候,阿蛮笑得岔过去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阿蛮每回见了我,都笑得花枝招展对我说,啊~张腿~我自觉不过是说错话而已,便觉得阿蛮大惊小怪。直到有一回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一句。你也要躺床上去……“阿蛮才乖乖闭上了嘴,还没等我说完,阿蛮就羞红着一张脸,骂了我句无赖就跑开了。那时我嘟喃着嘴看着阿蛮离去的身影,很是无辜。阿蛮不是要喝水吗?不躺床上怎么喝水?

”真是的,想喝还不好意思!“我看不惯他那模样,便捏住他的鼻子。他被我捏得不透气,嘴一张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便顺势把壶嘴对准他的唇,咕噜噜地灌了下去。他大概是被灌得急,一口水吐了出来,湿了胸膛一大片。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喝口水都会掉出来!“我一边放回茶壶,一边埋怨道。那语气说得像吃饭还掉饭粒似得。

他听我这话,看我的眼神更是哀怨。一张小脸咳得通红,胸膛欺负得厉害。半响之后,才稍稍平复起来。他微微蹙眉看我,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红润,渐渐恢复了苍白:”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说得好似我不应该来一样。思及他前几日的淡漠,我压抑着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燃烧,代替了他醒来的喜悦。我脸一沉,负气地说:”看你死了没有!“

他一听我这话,眼眸暗淡了下来,微微垂着眼眸,嗫喏着唇道:阿娇,对不起……”

明明是恨极了他的淡漠,明明是盼着他的愧疚,可如今见着他这模样,心里却是不好受的。我心一软,学着阿蛮给我讲的相见一笑泯恩仇的段子,拍拍胸脯道:“你因我挨了打,我因你而难受了好半天。刚好相抵,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从此两清!”

可为什么,从前阿蛮给我讲这段话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得。可我觉得很难受。我觉得我今天肯定是生病了,烧糊涂了,才会如此反常,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没有看我,偏过头一言不发看着窗外,只是唇抿得更紧了。洗梧宫外有只候鸟飞过,划破天际。哀哀的鸣叫声,仿佛是失了队的鸟儿在呼叫着他的亲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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