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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飞电走。翌年春,绍兴十三年(公元1143年)陆游十九岁。

近几日,总有好友邀约过几日去观花灯,先生也道:“务观白天刻苦,还秉烛夜读,你自要出去散散心,先生之言加好友撺掇,陆游对书童道:”那几个好友说,哪天同去猜谜观灯?

书童道:“元宵佳节那天,即明天。”

陆游道:“记得了。”此时又想起唐琬,亦不知明晚表妹做什么,会去照井否?又想,琬妹冰雪聪明,定不会忘一年一次的机会。古谚语道:“照井水,面娇美。”少女乘元宵明月当空、皎洁玲珑之际,去俯视井水,如此可变得花容月貌、婀娜多姿。

元宵佳节,越城不夜,傍晚,陆游、赵士程、辛紫筝三人如约而至,灯火辉煌影射数里,距越州古楼灯街百米之遥,便人与人贴上,走也走不动,观灯人们并不是不走,是不想走而已,皆被两边晃耀夺目、美轮美奂的各种灯所吸引:龙灯、鳯灯、宫灯、走马灯、莲花灯、荔枝灯、鹦鹉灯、观音送子灯···数不清了。造型精妙绝伦!诗谜书于灯,映于烛,任人猜度。灯纸亦有画人物、剪写诗词、藏头隐语百姓杂陈。数灯相加,远看灯海,近看灯海。

,三人自顾赏灯,不知何时已走散,陆游随如鲫人流走到花街灯楼,此处乃最集中亦最精彩之处,街两边分别竖二十米高巨灯,左边为‘盘龙灯’右边为‘迎春灯’中间灯架横跨街道,犹神话中南天门,缤纷斑斓,更似人间仙境。春灯谜语挂于此上,共分九层,乃最难猜中的灯谜,以此类推,供人猜射。

陆游走到盘龙灯下,看一层的灯谜,皆入门级灯谜,不猜也罢。递次往上看,看着看着便想起梦中独舟老人的话:陆游每想起就摇头,今亦是摇,心道,高手在民间,不要太张扬,万一第九层的某个猜射对,不代表九层全可猜对,更是九层之上还有一个,即最难猜射。万一有人起哄,还有‘迎春灯’上的呢,算了。想到这里,陆游表情淡淡的看着灯谜。

赵士程与辛紫筝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赵士程道:“陆游兄,何不猜射几条?”辛紫筝道:“陆游兄担心递次猜完,风光无限!其他才子才女们没得猜了。”此时许多人都在琢磨谜底,听有人说陆游在此,围拢到三人近前,起哄道:“陆少爷乃越州才子,这等灯谜对陆秀才乃小菜也。”又有人大声道:“让吾等一观陆秀才之文采。”说完不等陆游同意皆鼓起掌来,更有桃李年华的小姐凑到陆游跟前道:“需猜几条哦,勿让外地游人误认越州的秀才只是绣花枕头稻草芯。”

“那是,”此时亦有人说道:“越州才子不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几句话陆游听的心里窝火,绣花枕头稻草芯,皆是什么话,明显将陆游的军,看今晚不猜几个真下不来台,此时摇橹老人的话也忘记了,陆游大声道:“吾今来灯会,无意猜射,然众人皆有兴趣,小生在此献丑了,哪个猜射的不扣谜面,还请指教。”此时赵士程与辛子筝也凑热闹道:“陆兄来几个吧。”众人见与陆游同行的都来助兴,皆激动道:“今天有热闹看了,”

须知灯谜按层算,越往上字越多,依次递增,越往上越难,灯谜与谜语不同,灯谜乃以文字之含义,借一字多意,笔画组合,字型结构。通过别解、会意、假借、拆字、谐音等手法,使谜面与谜底在字的音、型、意上相结合,一条灯谜有三部分组成,谜面、谜目、谜底。借用谜面有多种猜法:正扣法、反扣法、增损法、离合法、用典法、漏字法等等。

陆游亦不近前,灯谜皆在灯纸上,灯光从里面映出来,灯火通明,非常清楚。

陆游看一层,是一个字的谜面是‘皿’字、谜目是成语,陆游微笑道:谜底乃‘血’字,众位请想,一针斜插与皿上,自然是‘血’字’“众人鼓掌,

陆游转过左边,谜面是‘旦’字、谜目是成语,便道:谜底”天下无双“。众人大笑。

陆游转过右边,谜面是‘骅’字、谜目是成语,便道:谜底”走马观花“此时有一小姐问,陆公子,这个怎么解?

陆游道:”是用的谐音法,‘华’谐音‘花’也。这小姐高兴道:“陆兄乃卓而不群、国士无双,!”

陆游笑道:“‘才’开始。”小姐笑回道:“陆兄连说话皆有含义。”陆游没回头看这位小姐,人太多,看不过来。

陆游转去看第一层的最后一条,谜面是‘证’字,谜目是成语,便道:谜底“不负前言”

众人高兴道:“第一层这么快就解完了!”

陆游此时看第二层,谜面是‘洞察’谜目亦是成语,便道:“谜底‘一孔之见。”‘哈哈··’众人皆笑。

陆游看右边,谜面是‘仙游’谜目是成语,便笑道:“谜底是‘神不守舍’。众人又笑:人已没,神怎么守着舎。

陆游看左边,谜面是‘本人’谜目是成语,笑道:”谜底‘融为一体。’“有人不解,陆游解释道:”此乃假借法,把‘本人’倒过来看。“

陆游看二层最后一条,谜面是‘大夫’谜目是‘二成语’陆游对众人道:”各位,皆可以猜。“有人笑道:”一个成语都猜不到,二字猜二成语,真的不行。此时那小姐道:“谜底是‘先天不足,后天有余’。”众人静了一会,哄笑道:“哈哈,不解不知道。”

第三层了,陆游道:“吾歇息片刻,你们先来。”刚才问陆游的那位小姐道:“如吾猜射,奖品怎么算?”陆游头亦没回道:“皆予小姐。”

说着走进主办盘龙灯谜的茶社,茶社老板即刻亲自奉茶道:“陆公子技压群雄,好风光!”

陆游苦笑道:“吾不愿如此,然有人起哄,无奈而为之。”

茶社老板道:“公子放心,猜射之奖已备下,待公子猜至九层,悉数拿去。”陆游心道:几乎每年皆来猜射,无非是笔墨纸砚之类。

陆游想起唐琬:如二人同来,一并猜射,岂不乐乎。亦不知琬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去观花灯?还是孤独闺房?想着不由心情低落。黯然神伤···

此时,辛紫筝过来道:“陆兄,在这里到清静,怎不去猜射?喝彩声没有了,你却在这里品茶。”

陆游笑道:“口渴,小饮几口,即刻就去。”

说罢,与辛紫筝携手去‘盘龙灯’旁,自不比原来热闹,那猜射小姐亦不知到哪里去了。众人见陆游又来,高兴的鼓起掌来。陆游道:“小生只不过猜对几个,怎敢劳烦大家这般热情。我就再猜几个,到了近前,发现三层剩一个还没打开,于是道:”吾看看。“可看着自己却笑了,

众人道:”谜底是什么?“

陆游道:”乃本人名讳。“

”哈哈··“众人大笑道:”划旱船“的谜底就是‘陆游’呢。

第四层第一个,陆游心道:有点意思。谜面‘火烧赤壁’谜目‘词牌名’陆游道:”谜底‘满江红’。

第二个,谜面‘春色盈门’谜目‘词牌名’陆游道:“谜底‘满庭芳’。

第三个,谜面‘正月十五’谜目‘词牌名’,陆游想了一下,慢慢道:”望蟾宫’。众人里面亦不乏才子才女,然没有陆游的才思敏捷,自己还在想,陆游已经脱口而出了,于是大声喝彩。那猜第三层的小姐也回来了,看陆游满腹经纶,忽心一动····

第六层,谜面‘八戒过火焰山’谜目是‘菜名一’陆游笑道:“诸位愿吃。”众人道:“什么菜?”陆游挑眉道:“红烧猪蹄。”“哈哈哈··”众人皆笑,却都在想,猜灯谜不是有文化、读书多即可,日常生活之词亦要丰富。

到了第七层,也是七个字的谜面,第一个,‘流水落花春去也’,谜目‘节气名一’

陆游道:“夏至。”众人点头。第二个,谜面,千树万树梨花开’,谜目‘节气名一’。

此时那小姐说道:“立春”。陆游摇了摇头,小姐道:“花开就是春天。”

陆游头也没回道:“为什么只说梨花,不说其它如杏花、桃花?表明这句话里有其他含义,既然都是一个颜色,白色,此属‘用典法’,谜底自然是‘大雪’;有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小姐如梦方醒道:“哦!”频频点头。陆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忽心生爱慕之意!

此时,有人用竹竿把谜底挑开:果然上写‘大雪’。众人皆鼓掌喝彩!有人不禁赞道:“才子不是浪得虚名,不愧南州冠冕!

第八层,众人皆屏住呼吸,似乎比陆游还要紧张,陆游亦知越往上越难解,谜面是,焚秦宫咸阳变废墟,谜目,离合字二,陆游看着这八个字,皱了皱眉,此时一片寂静,有的在猜,有的在等陆游,那小姐自是微皱秀眉,这时有一公子凑到陆游近前道:”陆公子,吾实不懂,劳烦解释,不然晚上自不能休息,许久陆游慢声道:“谜底乃‘火一灭,城成土’。此谜目是离合字,即一个字有一个字的意思,然二字要凑在一起也是一个字,且含义要与谜面相对方可。焚宫要用火,城池被火烧自然变为土,此意是,秦宫没被火烧乃一座城池,然火烧之后,火灭了,城池亦变为土,此就是:火上面加一横,即为灭,火把城烧了,火灭了,城亦变为土,一个成字加土字旁也读城,但前后意义大不相同,即是城成了土;这些需慢慢悟方知其中之奥妙,非一日之功也。”一席话说的公子满头雾水,似懂非懂的朝陆游施礼,陆游赶紧道:“无需如此,吾自好朋交友,可互相切磋。”这公子高兴道:“吾自会去陆府拜访!”陆游想,不能再猜射了,要与这些人留些念想,都解了,就没了意思。想到这里,陆游悄悄退出来,再看辛子筝与赵世诚,二人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猜第九层,自己亦不能再进去,即自顾慢慢走在古街,走走停停、浏览灯海。古城古街花灯闹,缤纷灯市夜不眠,虽夜已深,川流不息的观灯者仍置身于此,流连往返。

“陆兄。”陆游听的后面有人叫便回过头,乃方才在‘盘龙灯’猜谜的小姐,陆游回道:“小姐好,天色已晚,怎不回休息?”

小姐道:“勿称呼小姐,我有名字,曰‘王丝雨’。”说着冲陆游嫣然一笑。

陆游笑道:“哦,王小姐,叫住小生,不知有何指教?”

王丝雨道:“你可知第九层的谜面?”

陆游摇摇头道:“吾已出来,自然不晓得,怎么?有事吗?”

王丝雨道:“亦没其他事,就是告诉你,第九层的灯谜没人猜射的出。”

“哦,跟我没关系,灯谜甚多,每天猜亦猜不完。”

王丝雨急道:“本小姐想问你第九层的谜底是什么?”

陆游无奈道:“吾已出来,怎知谜面?”

“哦,哈!忘记告诉陆兄,谜面是九个字。”

陆游道:“劳烦王小姐一次把话说完可否?”

王丝雨掩口笑道:“你不给人家机会。”

陆游道:“现在可以了,要记得说完。”

王丝雨道:“放心,九层的谜面是:‘杜十娘沉宝,黛玉焚稿’。”

王丝雨等很久陆游亦没说话,于是道:“是什么谜底?”

陆游苦笑道:“谜目是什么,不知谜目,怎知谜底?”

王丝雨思忖道:“吾忘记了,容吾想想···”想了好一会才道:“四字成语还是五字俗语,大概是。”

陆游看着王丝雨的表情,原来没注意什么模样,现仔细看:淡扫娥眉眼含春,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腮边两缕发丝随夜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风情,口含朱丹,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又几分妩媚,上着粉红玫瑰紧身袍,指如削葱,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不盈一握的腰间束金丝软烟罗,系成大大的蝴蝶结,显得体态修长。

陆游越看越吃惊,此不是前些时日梦里遇见和自己拜堂入洞房的那位女子吗?怎么如此相像,不是她还能是谁?

陆游怔怔的看着王丝雨····

忽听耳边喊道:“陆兄···”把陆游从回忆中拉回来,

陆游恍然道:“哦,王小姐,你说什么?”

王丝雨气道:“你在做什么,只是看着我,亦不回答谜底?”

陆游道:“我在想是什么谜底啊!你知道吗?”

王丝雨道:“吾知道,然不知对否,自然问你,看你与我的一样否?”

陆游心内一惊,道:“王小姐的什么谜底?”

王丝雨道:“吾名‘王丝雨’不要再称呼王小姐,那谜面的谜底是‘水火无情’对否?”

陆游更惊,心道:天外有天,仙外有仙,此女子亦有才情。于是拱手道:“王小姐,哦,王思雨小姐才是扫眉才子、咏絮之才!”

王丝雨小羞一下,道:“比起陆兄,小女子自愧不如。”

陆游惭声道:“此话该我说,小生甘拜下风。”其实陆游知道,能把第九层的灯谜轻而易举的猜射出,绝非泛泛之辈,文学诗词俱佳亦是一方面,然解此谜不见得猜射对。陆游不禁对王丝雨有了好奇心。

二人边走边看古街铺子门口悬挂的灯谜,其中一个非常小的灯贴于墙壁之上,引起二人的瞩目,其他铺子皆是大灯,这家灯偏偏挂一个比正常要小一号。三面题签,(此灯又名‘弹壁灯’)二人走到灯前,由于灯太小,两面只贴了四句诗:“一灯如豆挂门旁,草野能随艺苑忙,欲问还疑终缱绻,有何名利费思量。”剩下一面贴有灯谜,‘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离合字二。陆游与王丝雨对望了一眼,不禁同声道:“妙。”此灯三面的字数亦相同,都是十四个字,凭二人的直觉,不是常人能所为,此时,在铺子门内出来一个约摸十来岁的男孩,似天上小童子,长得甚是可爱,看了二人几眼,便朝里面喊道:“爷爷,您猜的对,她们来看我们的花灯呢!”只听里面有一老人慢慢道:“早来晚来终须来,前世来世定今世。”陆游听口气好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二人在灯前琢磨谜底,一刻钟时,陆游不易察觉的微笑一下,然王丝雨依然沉思之中。又过一刻,方轻出口气。对陆游道:“陆兄,可有谜底?”

陆游笑道:“还是王小姐先来。”

王丝雨急道:“陆兄怎么,我有名字!”

陆游歉意道:“王丝雨小姐,你先解谜。”

王丝雨道:“为何?··你先解。”二人正争执不下时,里面老人说道:“屋内说话。”

小男孩站在二人中间拉住二人的手道:“我爷爷有请,他可不是谁也让进去的。”说着拉二人进屋内。

“啊!”陆游惊道:“怎会是您····?”屋内老人正在把墙上挂的图,用一只朱笔把两个像小人之间用红色连起来,但没完全连上,中间剩了一段。

老人不愿陆游说许多话,担心泄露天机,便对陆游摆摆手,意思不让陆游继续。二人到屋内便被墙上的怪图吸引,虽二人知识渊博,读书万卷,然墙上所画之图却看不懂,陆游看像梵文,却又不是,上面奇形怪状的圈圈,有叫不上名的特殊符号,更甚者有几个像小人的动物。小动物与小动物之间画有红线。王丝雨更是一头雾水,心道:画的是些什么,怎么像天书?可这句话不觉说出来。老人说道:“此乃天书月下图。现不说这些,把你们谜底都写在纸上。”二人恍然道:“哦。”说着各自把谜底写于纸上。老人道:“互看谜底。”二人见对方谜底禁不住都发出一个声音:怎会一样?皆写‘古文人做,诗言寺。’且与谜面相合,古文人三字加在一起读‘做’;言与寺加在一起读‘诗’简单解释即是:此首诗在写‘寺’,还可解为古文人做诗言寺,拆分合上皆可读。见二人吃惊的表情,老人脸上有不可觉察的笑容。轻声道:“姻缘单女丝,待缘双人丝,双丝未结缘,只是未到时。二位可以走了。”二人悻悻出了门,皆想,这老人做什么,主动让进去,几句话,就朝外送客。

二人在古街漫无目的走着,可心里皆想,老人那四句话明显话里有话,姻缘单人丝,这句话里只’缘‘字有‘丝’,用谐音法即是‘思’可解为‘单思’。第二句,待缘双人丝,‘待’与‘缘’皆有‘丝’可解为‘双丝’,双丝即双思。第三句,双丝未结缘,可解为‘即使双思没缘亦不行。第四句是为前三句做后应,只是未到时,亦是:目前一个人思,后来二人思,只待时间。

还有在外面时老人在屋内说的二句:“早来晚来终须来,前世来世定今世。”怎么解?二人皆解不出,含义也不懂。

二人皆解出老人的四句话,却都不说,王丝雨虽刚认识陆游,然陆游的名声是早已知道,对陆游自颇有好感,奈一个女子,怎好说的出口,这就是老人说的‘单思’?王丝雨想的朦朦胧胧;

陆游自然也想到了,奈自己与唐婉已私定终身,亦可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己不可能与这位王思雨结合。可那晚梦境里的事又如何解释,今天老人的四句诗又怎么解释?陆游想的更是朦朦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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