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墨砚横抱歌半,欲走,却被侍卫拦住去路,与夏侯戰怒目而视半刻,终是妥协,将昏迷不醒的闾丘歌半安置于凤仪宫内。
须发御医纷纷而至。
凤仪宫外侍卫重重,比之先前,不减反增。
宫内宫外传言四起。
一说,当今圣武皇帝失道,杀孽过重,招致妖物来袭,圣武气数将尽,天欲灭之。
不过此一谣言刚起不久,便很快被镇压下去,转而被另一则传言代替。说,圣武皇后两指降妖物,乃天降之女下红尘,非凡女,特来助圣武真龙定天下,建万事功业。
茶楼坊间,说书人不遗余力歌颂渲染。
私下里,更有歌半的画像风传,一袭凤袍,傲然跃然纸上,英姿煞爽,惊为天人,引无数瞻仰跪拜。
“天女出,帝星归位,天下同。”
预言悄然而生,又不胫而走,而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圣武臣民不再人心惶惶,诸多人击缶相和,鸣炮相庆。
消息很快传到周边国都。
南方粟国,女皇席坐于前,躬身伏拜于身前清冷国师。女国师卜筮,而后言:飞龙在天,龙跃,不日便在天。女皇叹息一声,似有天命所归无可奈何之意,却与女国师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愈是坚定了护拥圣武国的决定。
北方天狼国,天狼国主大怒,匆匆起驾,不是朝堂,亦不是后宫,而是某处不知名的深山。
然,圣武国诺大后宫,众人心思,或愁或喜,或悲或欢,更是复杂难定,不做多言。
凤仪宫内,闾丘墨砚守在歌半榻前,不离寸步,不食不眠。
歌半仍在昏迷,不见转醒,但脸色愈发红润,好似正做着什么难以言喻的飘然美梦,看得榻前的闾丘墨砚胆颤心惊。
三日后,夏侯戰憔悴到来,径直出手制住形容颓败的闾丘墨砚,命人紧绑了,恭敬送出凤仪宫,好生看押伺候。
挥手让宫人退下,五日之内,不得传唤不得入内,违令者立斩不赦。
皇家暗卫出动,四下而隐,与大内侍卫一明一暗,确保凤仪宫万无一失。
“难道会是你?”夏侯戰眸色复杂,指腹轻轻摩挲着昏睡之人红润的面颊,“为什么会与闾丘水扯上关联?若真是你,朕处置了你的家人,又让你在冷宫自生自灭受苦三年,如果真的是你,你叫朕情何以堪?”
温暖的指腹缓缓摩挲,似乎正渗透着千年百年的情愫爱恋,夏侯戰狭长的眸中蓄了泪,映着烛火,跳跃着不尽的深情。
“朕在红尘中辗转,你却在轮回中迟到。”烛泪一滴接着一滴,无声滴落,夏侯戰覆住脸感概一笑,似欣慰,似嘲讽,嘲讽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正是高高在上的自己,“朕一直希望不会是你,但又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奢望是你。只要可能是你,朕便认了,替你渡过这次死劫。若无缘,在你的下个轮回,朕再夜以继日,把你召回到身边,无论多远的时间与空间。”
扬袖催动内力,罗盘经幡迅疾起飞,平稳落地,各归其位,摆下大阵。
抱着榻上昏睡的歌半起身,夏侯戰行至大阵中央,十指相缠,同卧其间。
“愿吉,平安归来。”夏侯戰侧身吻了身畔人额头,安然合上深不见底的长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