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渴意,歌半也不打算与夏侯戰过多废话。梦境里没有日出与日落,只有时间没有声息的流逝,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几时,但无论如何得快些出去才是。
“你怎么看?”歌半正色问。
夏侯戰心念微动,一方墨色锦帕兀然浮起于半空之中。
歌半嘴角抽动,木然看着夏侯戰悠然出手攫了锦帕,精确对折了,然后拿对折后的锦帕,垂眸认真擦拭起并未被桃汁沾染的修长手指。
“洁癖得这般别致,还吃我的口水……”歌半觉得身上一定又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忍不住一阵恶寒。
夏侯戰并无言语,只盯着歌半笑,笑得明亮,笑的别有一番深意,每根指头都一一擦拭完毕后,才扬手扔了手中锦帕。
那方锦帕还未落入脚下云烟,又瞬间消失于无形。
歌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挪离夏侯戰两臂距离,沉了脸,不由提高音量道:“说正事!你既深谙阴阳阵法之术,又舍命来了这杀阵,就说说你的高见。”
“不急。”夏侯戰由不得歌半如此远离,便伸手将歌半搂近些,悦声道,“你先说说你这几年的收获。”这幻境当中,看似时间缓慢,缓慢得让人几乎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
然,外界不过三日光景,在这幻境之中却是三年光阴。
人生不过百年光景,人在幻境百年,于外界,也不过是百日。
最多百日,百日之后,幻境之人,因大限至而逝去,而外界,昏睡之人亦随之魂飞魄散,转入轮回。
梦魂大阵,拘人魂魄,杀人于梦境,不知者,却只以为是沉睡之故,拜神求佛寻遍医药,尽做些无用之事,也终是回天乏术。
万幸,他十几世的记忆虽然残缺大半,但终究是懂得其中一二。
“幻境当中无日无月,方位难辨,这是我暂定的方位。”歌半双手合拢,在胸前位置慢慢平展分开来,一幅铜色光芒汇聚成的八卦图便如棋盘般,缓缓铺展开来。“震位、巽位、离位、坤位、兑位,这几个方位,我都一一探索过,并无明显突破口。”歌半一手在虚空画了圆,空中便即刻显现出诺大一幅羊皮书卷。与夏侯戰同看向羊皮书卷,歌半又手指着书卷,道,“这是几个方位对应的详细情况,每个方位近旁,有我的推测感悟。还余下乾位、砍位、艮位,我们得尽快去一探究竟。”
“你怎么会惹上这么个厉害角色?”夏侯戰眉宇紧蹙,顺着歌半的描述一一看下去,看得愈多,脸色愈是凝重,两道飞扬长眉丝毫不见舒展之色。
“怎么是我惹上的?”歌半道,“我不过是职业习惯作祟,一时见义勇为,拍案而起,代你受过而已。那女子刺杀的是你,那躲在背后的魔障真正要对付的是你。我挡了那魔障的道,”又初来异世,根基未稳,失了傍身的法器。当然,这些,歌半并不打算如实告知。“再加上受了内伤,那魔障自然是要一鼓作气,趁我病,要我命。”
歌半甚至能想象,若夏侯戰不是出人意料的打发了那女子,而是如每个人所想的那般,将那女子收入后宫,如此,刺杀一事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下上演。而是会在一个花好月圆夜、浓情蜜意之夜,熟睡女子茫然起身,茫然举起头上金簪,猛然一刺!
刺入一旁夏侯戰的胸口,又准又狠!
色字头色一把刀!歌半被自己脑海中勾勒出的画面一震,抱了双臂,叹息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