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醒啦!丑女人醒啦!”
低矮闷热的帐篷里,闾丘歌半觉得脑子里像堆了石块,胀痛得厉害。全身如同遭受过重刑,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脸,一丝丝气流吹在上面,就是火烧一般的痛。耳边又有女人莫名其妙的聒噪,更是让人心烦。
“闭嘴!”那种昏昏沉沉的无力感和剥皮蚀骨的疼痛感挥之不去,让歌半忍无可忍,本想大喝一声,让世界清静下来,但喉头动了动,发出的却是病猫一般的叫唤。
“醒了,醒了,嘻嘻,丑女人醒了!”那个欢喜得过分的声音还在继续嚷嚷。
闾丘歌半呼出一口浊气,艰难掀开眼皮,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满嘴泥土的疯女人,正盘膝坐在泥地上,抖动着干瘪的身子,胡乱拍着手叫好。
“什么地方?”歌半艰难润了润了喉咙,细若蚊蝇的问道。不过更像是个无意义的提问,她并不对那个疯女人抱太大希望。好在,她捡回了一条性命。帐子里弥漫着浓浓草药的气味,身上被干净的白布缠得很严实,证明已经得到很好的救治,脸上更是如此,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眸子。
那个疯女人听到歌半的话,果然如歌半所料,抓了地上的一把泥土放进嘴里,嚼了嚼,歪着脑袋,眨着眼,疑惑重复着歌半的话,道:“什么地方?”
歌半无言,阖上眼,试图凝聚体内乱窜的真气。哪知刚一凝神,丹田处就传来一阵剧痛。歌半咬牙,悲愤低咒了一声。原来,因为吊唁山那场恶斗,拼命压榨自己的潜力,伤了根基,一身法力算是暂且报了废,至少得经三年五载的苦修,方能恢复元气。
察觉到自己胸中怒火,歌半又暗吐了一口浊气,心想,要修炼到得道者无悲无喜的大境界,实在是大难事。即便以降魔者自居,但终究还是个凡人,困于七情六欲之中,难以脱身。
终其一身追求大道,然,大道又在哪里?
“喂,”歌半收敛住起伏的心神,忍着痛微微转动了脖颈,看向那女子,细声询问,“你主人在哪里?把他请来。”
“主人?”那疯女人嘴巴张了张,一小撮泥土从嘴角掉了下来,板起脸严肃反问道,“主人是什么?”
歌半耐着性子,言道:“就是将我放在这里的人,你没见过吗?”
“哦?”那疯女人似乎恍然大悟,拍着黑瘦的双手欢喜道,“见过,见过!”
“他在哪里?”歌半不指望眼前这女人,能够说出那人具体的身份地位,但能多收集一点信息,也是好的。
“板子!板子!”那女人忽然换上了一种痛苦的表情,双手挥舞,模仿着手拿棍棒打人的模样,哭啼啼的道,“啪,啪,啪,流血了,屁股流血了。”
“是他挨打了吗?”
歌半皱眉。帐外忽然传来嘹亮的号角声,还有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歌半又看了四周的帐篷和帐篷里简陋的摆设,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军营!
竟然是圣武国军营!
但圣武国至开国以来,便有一项规矩,绝不允许女子入军营,就连军营伙房里也是清一色的男人。军营里的女人,只有一个去处和用处,那就是.......
“......”闾丘歌半胸中怒火陡升,但又竭力劝说自己压住。几个绵长的吐纳之后,终于平复了自己心绪。“真不把女人当人,难怪你会变成这样子。”歌半同情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继而又庆幸现在这副不人不鬼倒胃口的身躯,让自己在昏睡时,逃过被男人糟蹋的厄运。祸福相依,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