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是豁出了脸皮,抱着歌半小腿,抹着眼泪求歌半留下来,心里愿的是,即便当不成歌半徒弟,能得她闲暇时指点一二也是欣喜若狂的。
古瑞赤炎依旧镇定,不过口中吐出来的淡淡话语,却是大仁大义,重若千钧,仿佛若歌半不顾万千圣武将士危难,一走了之,便是无心无德罪大恶极之辈。
怨不得别人!歌半当场就思量明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她刚在军营里显露出妙手可回春的大本事,就急着拂袖走人,这就好比,田螺姑娘刚无偿给人家做完一顿美食,就言明再也不到此处,那得了便宜受了恩惠的人家,自然一万个不同意。
她闾丘歌半,如今便似那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田螺姑娘!在这伤亡不断的军营里,她这一手本事,当然是奇货可居。
“如何?”古瑞赤炎问。
“……”歌半瞟一眼周围那无数道热切恳求的目光,心里有几分触动。那些将士都是生死边缘徘徊之人,有那能力救之一救,也算是一份功德。“我可以留下来,”在一众刻意压制的欢呼声中,歌半放低了声音接着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古瑞赤炎看她一眼,背着手淡淡的道:“但说无妨。”能留下此女子,再舍三五坛八百年佳酿,也是划算。
人多眼杂,歌半提议,与古瑞赤炎同去了主将帐中。
那主将营帐颇大,是平日古瑞赤炎与众将军副将商议军情和发号施令的地方。帐中并无卧榻,古瑞赤炎夜间并不睡在此处,而是辗转多处矮帐休憩,为的是防止睡熟时被人行刺。
“有何条件?”挥退帐中伺候之人,古瑞赤炎坐于上位,极少主动开口的询问。
歌半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以你的名义,给皇帝去一封信,要八百里加急。”
“你与圣上相识?”还是投石问路!古瑞赤炎颇为惊讶,鹰眸锁定歌半,仔细将她打量。按理说,如此医术了得之人,与圣上相识,也不是奇异之事,然而,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这女子试图凭借一身高超医术,通过他古瑞赤炎,来接近圣武皇帝。
若是后一种情形,那这女子接近圣上,又有何所图?名?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你无需管,这说你答不答应。”闾丘歌半在他左手边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冷茶,泰然咽下。
“信的内容,必须经我过目。”古瑞赤炎终是显出了他身为大将的威压。
“好。”歌半爽快答应,伸手取了桌上笔砚,铺开纸张,笔尖蘸了墨,在纸上画了一截枯枝,落款也就只有“平安”两字。
“就这样?”古瑞赤炎拿过那张信,疑惑开口,心中却是断定,这女子与夏侯戰必然相知或是相识,甚至关系非浅也有可能,否则,怎么可能向一国之君去一封如此简单的信。
“就这样!”歌半颔首。
“你是谁?”古瑞赤炎略微眯了鹰眼,这毁了容貌的女子既与圣上相识,那为何,玉帛那小子,竟声称这女子是他的心爱之人。况且,他从不知这号女子的存在!若戚玉帛这小子玩性不改,与圣上争夺女人,那可不是他愿意看见之事!
“这个不劳大将军费心,”歌半淡然道,“你将信送出去,我留在军营,就这么简单。”
“就依你。”古瑞赤炎将那张画有枯枝的纸张叠好,放进信封之中,接过歌半递来的笔,笔走龙蛇,踞傲飞扬,亲手写了“圣上亲启”四字,取了大印,盖上印章,唤人进来,特意嘱咐几句,便叫那人离去。
歌半道谢,欲起身离去。
古瑞赤炎端坐未动,只是状似无意的道:“戚玉帛,之前与你相识?”
“一面之缘而已。”提起戚玉帛,歌半微微蹙了眉。
“他说,你是他心上之人。”古瑞赤炎仔细看歌半神态。
歌半嘴角扯了扯,扬手道:“他心上人多了去了,何必信他胡说。你多给他些事做,让他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