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半医仙之名飞快传遍了军营,不久就传入了附近边塞小城,男女老少皆是喜不自禁,纷纷传言,这是上天庇佑,先是降下个除妖灭魔的俊皇后,又降下个救死扶难的仙菩萨,如此厚爱,定是要助我圣武一统天下。
圣武将士士气大振,歌半在军营中倒是自在,勉强算得个非正式的没品医官,白日里责无旁贷的在伤患中穿梭,入了夜,便从医舍取出些草药,回到自己专用的帐篷里,捣碎了,和着点千年桃木枝上刮下来的木屑,敷在自己脸上。
五六日之后,歌半脸上伤势好了大半,只是左眼眼角那伤得极重之处,还盘踞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淡红疤痕。
歌半望着铜镜中恢复得不错的那张脸蛋,满意颔了首,又取来布条,重新将自己那张脸遮上。当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圣武皇宫当中,同样一张脸,正勾勒了华贵牡丹花钿,飞起了媚人的轻笑,流连在千花万蝶之间,肆意快活的张扬着这张脸倾城的美貌。
那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一张巧夺天工的女子的脸,淡妆可出尘如仙,浓妆能妖娆类妖。祸水倾国,那倾国的祸水,一定有着这样一张脸!无论是之前的不施粉黛,还是之后突然转变的浓妆艳抹,都那么美妙不可言,都能轻易让每一个后宫女子嫉妒得发疯发狂,尤其是,那媚过狐妖的后者。而且,那抹浓妆更像是一种宣誓,宣誓那张脸的主人,已放下清高矜持,欲妩媚勾住那高高在上之人,将其系在身边,独自享用。
后宫妃嫔无不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仅凭这张妖娆得勾魂夺魄的年轻脸蛋,几乎所有亲眼瞧见过这张脸蛋的人,都隐隐明白,这二度被废除的闾丘皇后,一定会迎来第三个春天!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爱美人与江山!
皇后再度被废,没按常理打入冷宫,而只是搬出凤仪宫,降为妃嫔伴在帝王左右,便是日后再登凤位的一步打算。
龙心虽然难测,但帝王对闾丘水那份独特的宠爱之心,底下这些文武大臣,却自认看得明白。
一日,毫无征兆的,戚玉帛突然闯进歌半帐篷,红着眼吼道:你为何骗我?!
歌半莫名其妙,只问他,她何时骗了他。
戚玉帛暴怒上前,将一封京城来的信,扔到她跟前,愤恨再言:你根本不是她,她好好的皇宫里做着妃子,伴着帝王,你如何会是她!并不断言明,她闾丘歌半骗了他!骗了他戚玉帛!
歌半拾起那信,看信上所记,乃是一封家书,却顺便提及了废皇后闾丘水在宫中的一些妄为之事。歌半也觉得惊奇,明明她人在军营之中,那皇宫里的那位,又是谁?
不等她开口,戚玉帛已经绝决转身离去,像是特意来此一趟,斩断什么东西,好让从此再也不相见,不相思。
“斩断了也好。”歌半叹息拧眉,再次扫过手中信纸,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有人正顶着她的皮囊,欲要学前辈的妲己褒姒,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夏侯戰……如果夏侯戰没辨出真假,或者以他的精明,分明辨出了真假,却故意装作不知,半推半就的从了……
“去!如果真是那样,”歌半不知怎的,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胸中无端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恼意,“如果那夏侯戰只是迷恋那副皮囊,那她便由他去了,什么救命恩情也不管了,索性不再理会这军营之事,做回她原本就应当无挂无碍的修道之人。”
意识到自己烦乱的思绪,歌半不禁讶然,不曾想,不过短短数日,这夏侯戰竟影响她如此之深。
“莫非是什么捞子情劫?”歌半心烦意乱,起身,掀帘出帐外,身披一袭月光而行,“这该死的情劫!”她先辈当中,好几个都是葬送在这“情劫”之下。
所以一旦涉及什么情与爱,闾丘歌半下意识就是排斥的。一向认为自己心如止水的闾丘歌半,此时,竟在纠结那个夏侯戰——口口声声说等了她千年的夏侯戰——是否“失了身”,是否明知故犯的失了身。
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个可笑而且无聊的问题,她有什么权利和立场,去指责阻止夏侯戰与其她女人的亲近,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纠结,烦躁。
“该死的夏侯戰!怎么会不识得那是冒牌货!既然知道那是假的,为什么又不来寻我!”闾丘歌半低着头,重重在地上踏了一脚,又愤愤骂了自己没出息,为一个男人乱了心神,去管一个男人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