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嘴角勾起了不屑的弧度:“你知道就好。萍儿,我们走吧。这地方可真是恶心,一股子霉味,雪灵也不知道叫人收拾一下,好歹也是相府的四小姐的屋子,真掉价。”
萍儿扶着二姐出去,笑道:“小姐,反正你也已经出嫁了,不住这了,何必为这样的小杂碎烦恼。”
她们越走越远,雨声也渐渐掩盖了她们的声音,可我还是听得到二姐尖细的声音:“真希望三妹快点把香雪灵这个死丫头带到宫里去,眼不见心不烦……”
她们还在说着什么,可雨声越来越大,人也越走越远,什么也听不到了。
香雪雅,你何必特地跑回来羞辱我?
我的二姐,比我大五岁,现在已经是十七岁了。去年嫁进了将军府,今天因为我的三姐香雪琴下月要进宫,爹就将家人全都叫了回来。
本来三姐进宫和我没多大关系,可是当时三姐在宫里的人来宣旨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民女自小与四妹雪灵一起长大,如今民女出嫁,四妹一人难免孤单,公公能不能替民女向皇上讨个恩典,让四妹与民女一同进宫?”
吴公公愣了一下,三姐接着笑道:“民女的四妹如今十二岁,民女也想早些为她做打算才是。”说着又让丫鬟玉琳拿出了一锭金子,交给吴公公。
吴公公一看就笑了起来,“三小姐客气了,话奴才一定带到,至于结果,也看皇上的意思了。”
也不知是为了拉拢丞相,还是什么其他的理由,皇上同意了三姐的请求。
三姐,和她的母亲很像,她是比二姐要恐怖许多的女子。
确定她们不会回头之后,槿如才匆匆忙忙地走过来扶起我,帮我上药。
“小姐忍着一点。”槿如边帮我吹伤口,便撒药粉。
那些药粉都是非常劣质的药物,刺得我生疼。
可是我却有些喜欢这样的疼痛,因为这样的疼痛,会提醒我,我的痛苦,我的冤屈,我的悲惨……
我的脑子里,浮现了萍儿对二姐说的话。我有些怅然:“槿如……我……真的是爹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了许多遍,曾经好多个被冻醒的夜晚,我的耳边就会出现爹对我吼叫:“野种,你这个野种!”只要这样的吼叫一出现,下半夜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法入睡了。
槿如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她坚定道:“当然,难道小姐连夫人的话也不相信吗?那是夫人最后的几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夫人不会骗你的。”
娘……
“那为什么,爹不肯相信?”
槿如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大人他……有一天会明白的。”
只怕是等我死了吧。
我没有说出这句嘲讽的话。恐怕槿如也明白这是事实,爹从来没有管过我,他留给我的只有背影与怒吼。他默认了二姐对我的打骂,默许了丫鬟们对我的作践,甚至明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给我按上了三姐给我的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个灾星。
“槿如,你怕过我吗?”我问道。
槿如摇摇头。
“哪怕我有一双人见人怕的蓝眼睛?”
槿如温柔地笑了:“小姐张得很漂亮,蓝眼睛让您看起来更漂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