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钗看着母亲,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她回头看了看,玉环已经溜了。她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向相熟的周家小姐正在冲她招招手,她轻轻地在母亲身后道:“母亲,我先跟周家小姐进去了……”
杨夫人回头看了看周小姐——兵部尚书的千金:“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先进去走走,别等我们了……”
紫钗得了赦,抬腿想走,杨夫人喊住她:“注意着点,这里可是不比家里……”
紫钗轻轻地行了一礼,慢慢地摇着步子走了。周小姐迎上来,抓住她的手:“呀,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越发的漂亮了。”
紫钗笑了一声:“我们进去找个地方歇歇吧,我母亲把我好一顿收拾,现在气都喘不过来。”
周小姐小声道:“还让你戴着那些东西?呀,你也是太好性了!”
紫钗苦笑:“母亲也是为我好。”
周小姐拉着她拐进驸马府后花园的一个僻静处:“快坐下歇歇,你看你,脸都白了。我说,你也学学你家的妹妹,你看人家,什么罪都不用受,照样不是好好的。”
紫钗轻轻地笑着:“玉环是那样的性子,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那样,这日子还怎么过?”
周小姐遥遥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喝的。”她把手放在紫钗的腰上:“你母亲也真够狠得,下得去手,人的腰能有多瘦。”说着,站起来走了。
紫钗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想自己静一静,在这个时刻,不管是母亲的还是朋友的声音她都不想听到。她低下头,努力地平顺自己的呼吸,不一会,她觉得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很多。
身后有脚步声想起,紫钗知道是周小姐回来了,笑着抬头:“你怎么这样快……”
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双深情的眼睛里流露出惊异的光。紫钗惊得慌了神,她站起来,微微地行了一礼。男子怔怔地看着她,并不答话,紫钗被他盯的满面通红,低下了头:“是谁家的公子这样轻浮,竟然胆敢这样放肆地盯着姑娘……”
年轻男子被紫钗轻柔的责备声惊醒。他长长地作了一揖,算是赔礼,继而调皮地道:“又是何方的仙子站在我的面前,令我神魂颠倒呢?”
紫钗的脸更红了。她抬起头,看见那男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鼻息就呼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得急的想跑掉,怎奈那男子就堵在路口:“公子让开罢,家母在等我呢……”
男子让开,又行了一礼:“刚才得罪了,姑娘,请……”
紫钗磕磕绊绊地走掉了(因为脚上的绳子的原因),一个小厮跑到男子跟前:“王爷,总算找到您了,娘娘到处找您呢,说吉时要到了,让您去准备一下。”
李瑁看着紫钗消失的地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小厮没有听清:“王爷,您说什么?娘娘在前面等着你呢……”
二
玉环高兴地在咸宜面前起舞,一个丫鬟在窗外禀告:“公主,吉时到了,该出来了。”
公主笑着拉住玉环:“你一会就在这里坐着吧,等行完了礼我再回来找你。宫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今日你来了,一定不让你走。”
玉环抬眼看了看进来替咸宜收拾的两个嬷嬷,笑道:“我也想,怕是错了礼数。”
咸宜拉住她:“什么礼数不礼数。谁也没说新娘子屋里面不能有个说话的女伴啊,陪我说会子话再走。”
一个嬷嬷拿起一块红盖头:“公主,吉时到了……”
咸宜看了玉环一眼,玉环笑着点点头,她满意地蒙上盖头,款款地出去了。
此时的紫钗正低着头慢慢地走在驸马府里,刚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跟陌生的男子讲过一句话,更不要说是那样近的距离,用那样调笑的语气。紫钗的眼前浮现出男子那张俊秀的脸,心里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
“啊呀,可算找到你了……”周小姐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响起,把紫钗吓了一跳。
紫钗抬头,看见周小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丫鬟:“我刚才去找你,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跟着谁家的野汉子跑了,正想着不好跟你娘交代呢……”
紫钗听见周小姐戏弄自己,又想到刚才的男子,不由得羞得低下了头:“你又来……”
周小姐笑着拉她坐下:“这有什么?女人不都要嫁人的,你难道能脱了这个俗不成?好了,我让人带了些吃的给你送过来,你尝一些吧……”
紫钗为难地看了看四周:“这个……”
周小姐打了她一下,气得顿足:“都快饿死了,还讲什么礼节。再说,这会子前面驸马跟公主正要行礼,这里哪有什么人?我的大小姐,你真的被你母亲用绳子绑傻了不成?!”
紫钗微笑了一下,早上母亲不准她吃东西,因为怕吃多了腰束不起来,一路上车马颠簸,她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她轻捻起一块糕点,用袖子遮住嘴,咬了一小口。周小姐看着这样一个小心翼翼地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吉时到了,一对新人正要行礼,突然外边一阵喧嚷,一个小家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喊:“皇,皇上到了……”
众人一阵慌乱,惠妃站起来:“不是说今日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说着冲着身边的人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准备接驾啊,到哪了?”
“到前门了……”
“快快快,驸马,前面带路,接驾!”惠妃高声指挥着,一群人赶紧朝着前门移动。
杨夫人被人拥着往外走,她不停地张望,想看到女儿的身影:“快去找找,小姐去哪里了!你们都是死的么?”杨夫人轻声呵斥身边的人,一个小丫鬟赶紧匆匆地跑了。
众人在二门迎上了皇帝,惠妃打头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喊着,呼啦啦地跪下。
皇上笑着搀起惠妃和咸宜公主:“都起来吧,呵呵,都起来吧……”
惠妃站起来:“皇上不是说今日不来了吗?前朝事情多……”
皇上笑着拍拍她的手:“前朝事情再多,也不及我的女儿出嫁重要啊!哈哈,吉时到了没有?快点行礼吧……”说着迈步朝堂上走,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
路过杨夫人时,皇上停了停:“是东城杨家吧?你家女儿可好?!”
杨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跟自己说话,还主动问起自己的女儿,赶紧跪下:“好好,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微微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来到前厅,两个新人行完了礼。皇上站起来,对惠妃道:“你们先乐着,前朝还有事情,我先回宫了。”又对咸宜道:“以后就是杨家的人了,要好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咸宜微微福了一福,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跪下:“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