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回过身：“是夫人，在吩咐车呢……”玉环哦了一声，转过身又睡了，嬷嬷轻轻地凑上去，小声道：“小姐，该起来了，夫人刚才叫人催过一次了。说是公主大婚，请家里的女眷都去呢……”
玉环翻了一个身，抬眼看了看日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嗯，瞎着急……”
杨夫人吩咐好了车，起身来到女儿房间里。几个嬷嬷正在帮着紫钗梳妆，一个嬷嬷正帮着紫钗束腰。杨夫人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走开，什么都笨手笨脚的，这样怎么能束的好？”
那个嬷嬷束手退到一边，杨夫人接过绳子，使劲拽了一下，紫钗不自主地叫了一声。杨夫人咬牙道：“别嚷，今日可是不比从前。今天我们见得可都是些王公大臣，咱们精心准备，说不准就能有个机会。被皇上看上也是不一定呢……”
玉环忍住眼中因疼痛流出的泪水，微笑着点点头。杨夫人没有理她，对着旁边的一个丫鬟大喊：“唉，不穿那双鞋，要那双小一点的，显得脚小，玲珑……”
玉环慢步来到前厅的时候，紫钗和杨夫人已经在那里等了。杨玄琰看了看小女儿，叹了口气：“今日到附马府上观礼，不比平日在市井上闲逛。见得都是朝上的权臣，说话做事都要万分小心，不要出了叉子才是。”
紫钗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玉环没有听清父亲的话，看见姐姐行礼，只是微微低下头。杨玄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杨夫人赶紧笑道：“哎呀，老爷，您放心……”
杨玄琰没有答话，转身走开了。杨夫人回过身吩咐身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服侍小姐上车，到了驸马府上都给我注意着点，不然仔细你们的皮。来，紫钗，跟我上前面的那辆车……”
紫钗轻轻地行了一礼，心里实在不愿意再听母亲的念叨：“母亲，我与妹妹一辆车就行了……”
杨夫人看了玉环一眼，不耐烦地往前走：“随便你们吧，跟大小姐的人都到后面那辆车上去吧……”
紫钗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着抬起脸，看见玉环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里沉了一沉。
玉环笑了笑，根本没有理会她。径直地走到了马车旁边，也不用旁边的人扶，麻利地钻进了车里。紫钗羡慕地看着玉环轻捷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嬷嬷上来，搀住紫钗，慢慢地走上车。
玉环看见紫钗进来，笑着道：“姐姐最近愈发地清瘦了……”
紫钗摸了摸腰上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束腰，无奈地笑了笑。玉环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腰，嘲笑道：“母亲也是为了姐姐好。今日去的可是驸马府，说不定姐姐就被哪个王公大臣瞧上了。到时候，杨家的飞黄腾达可都要靠着姐姐呢……”
紫钗苦笑了一下，玉环看着被勒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姐姐，满意地笑了。早上没有睡醒，马车轻轻地颠簸着，疲惫慢慢地袭来，玉环轻轻地合上眼睛。
马车停了，驸马府门口车马频繁，一片热闹。杨夫人下车，伸手招呼紫钗过去：“今日介一定注意了……”紫钗笑着点点头。玉环在后面看着母女两个，悄悄地溜进了驸马府。
迎面看见一个跟着寿王的小厮秦安，玉环认得他，笑着走上前：“你们家王爷呢？告诉他，我过来了……”
小厮笑着点头：“哦，小姐，您终于来了。刚才主子还问呢，您跟着我来吧……”
小厮引着玉环往后院走，刚好碰见李瑁从远处走来。看见玉环，李瑁快步地走过来，伸手帮她整了整衣领：“怎么才来？刚才还在担心你来晚了我没空安排呢……”
玉环笑着：“在路上担搁了……”李瑁笑着点点她的脑袋，拉起她往后院走。
来到后院的一间小房子里，李瑁进去，咸宜公主正端坐在那里。听见有人来，她抬了抬眼。李瑁笑道：“这不，你念叨的人来了。玉环，这是我的姐姐……”
玉环微笑着行礼，咸宜拉住她：“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一直听着我家弟弟说你，没有机会见面……”
玉环笑着走进去，李瑁笑道：“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出去看看他们忙得怎样了。今天是你的正日子，可不好出了岔子……”
咸宜笑着推他出去：“快忙你的吧，我们两个在这里就行了。”
二
驸马府上，惠妃正坐在那里陪着几个贵妇聊天。宫女翠儿走过来，伏到惠妃的耳朵上轻轻地说了点什么，惠妃收敛了笑容，对众人道：“你们先去乐乐吧，我有些乏了，想歇歇……”
众人纷纷行礼，慢慢地退出去。惠妃挥手招呼翠儿：“快把人请进来……”
翠儿出去，一会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那男子冲着惠妃行了一礼：“娘娘……”
惠妃赶紧扶起他：“哎呀，快别行礼。翠儿，看茶……”说着转过脸来看着男子：“宋神仙快请坐。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个被叫做宋神仙的人微微笑了笑：“娘娘过奖……”
茶来了，惠妃笑着冲翠儿点点头。翠儿转到后面，一会托着一盘东西上来了。宋神仙看见，忙站起来：“这是……”
惠妃忙招呼他坐下：“早听说神仙有通天的本领，今日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宋神仙欠身：“但凭娘娘吩咐。”
惠妃笑着掏出一张纸：“倒是也没有太大的事，您帮我看看，这张纸上的人命运如何。”
宋神仙接过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掐算了一会，道：“禀娘娘，这纸上的八字若是女子，命运平常。若是男子，一定生在钟鼎之家，甚至生在皇室。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可惜命中缺土，根基不甚牢靠，后半生很是潦倒。感情一生不顺，夫妻关系有名无实……”
惠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照你这么说，我的儿子还做不了皇帝了……”
宋神仙慌忙地站起来：“天子乃九五至尊，是天指定的，怎能由我这样的凡人妄语……”
惠妃斜着眼看看他：“神仙不必如此，生在皇家的儿子，那一个不是挖空了心思想坐上那个位子。我们想想，也是应该的……”
过了一会，惠妃问：“我刚才问你，我的儿子能不能做皇帝……”
男子笑着：“娘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种事要看天命的。”
惠妃打断她：“什么天命！？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当初武皇称帝，多少人说有违天命？后来怎样！？”
宋神仙笑着摇摇头，不再答话。惠妃有些疲惫地躺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突然，她看见对着她的窗外李瑁正在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说笑：“翠儿，翠儿……”
翠儿进来，惠妃指着那女子道：“跟王爷说话的人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好像跟王爷很相熟的样子。”
翠儿看了看，道：“不知道，我让人出去问问……”
她们说话时，宋神仙一直顺着惠妃的手指盯着玉环。等翠儿退出去，惠妃看着坐着的宋神仙：“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术士，一人一种说法，真是不该信谁的……”
宋神仙笑着：“娘娘您就信您愿意信的。”说着，他顿了顿：“刚才跟王爷谈话的姑娘，眉宇间透出贵气，将来是要为妃为后的。这个姑娘颧骨突出，应属土命。如果能让王爷跟这个姑娘结合，那件事有些转机也说不定。”
惠妃来了精神：“您说真的？那姑娘将来能为妃为后……”
宋神仙轻轻地点点头：“小人不敢妄语。”
惠妃看了看他，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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