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杨国忠站起来:“我说一句各位别不信,现在皇上这么信任王爷。把削弱武家的事情都交给王爷,东宫的位子,早晚是王爷的。”
忠王哼了一声,转向旁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崔兄,你怎么看呢?”
那个叫崔嵩的男子微微一笑:“我怕,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杨国忠有些不要以为然:“咳,崔兄这是什么话!”
崔嵩站起来:“当今皇上,最恨的是武家,要不是寿王的母亲姓武,说不定东宫早就是他的了!虽然在一系列事情上重用王爷,可是实权却从不给王爷。这是皇上在防着王爷呢。”
杨国忠有些怒了:“你这么说,我们大伙儿白忙活了一阵子了不成!净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众位心里应该清楚,若是皇上真的有意将东宫的位子给忠王现在应该是将实权给忠王的最好时机。皇上按兵不动,就说明他心里还没有决定!”
李林甫站起来:“照你这么说,皇上无意将位子传给王爷,我们就都散了回家抱孩子算了。哦,对了,忘了崔兄还没有娶老婆呢!”众人一阵哄笑。崔嵩无奈地摇头坐下了。
……
过了一会,忠王送众人出府:“崔兄,你先留下。”
崔嵩站住:“王爷有何指教?”
忠王笑了:“我们再喝一杯……”崔嵩会意,跟着忠王进了内室。
“崔兄,刚才说皇上并无意将东宫给我是什么意思?”
“王爷心里很清楚啊,现在皇上防您要胜过重用您吧?”
忠王尴尬地笑了:“那崔兄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实权不给您,您就先不要要了。等武家的势力一倒,寿王那边的实权也多不了哪里去,现在当务之急是在朝臣中间站住脚,让朝臣都认为您是将来最合适的人君……”
忠王有些满意地笑了,崔嵩抬头看看天有些忧虑地道:“王爷,在下先告辞了……”
忠王摆摆手,崔嵩离开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忠王叫过一个家丁来轻声地吩咐了几句,家丁迅速地去了。只留下忠王在院子里冷冷地笑。
……
崔嵩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侍女叫住他,把他引到一个小院落。院落里,一个女人正在等待着,听见人声,女人转过头,竟然露出了咸宜公主那张憔悴的脸庞。
崔嵩看见咸宜,一把上去抓住她的手:“总算……总算看见你了……”
咸宜轻轻地抽出手,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何苦再穷追不舍呢?”
崔嵩走上去:“当初若不是你的母亲,我们现在已经是恩爱夫妻了。”
咸宜面带戚容:“你一家上下都忠实侍奉忠王一党,母亲怎么可能同意呢?就算是我,我也不愿意看见你跟弟弟站在对立面。”
“当初说了,若是你跟我成亲我就离开朝廷,离开忠王,可是你的母亲还是执意……”
咸宜打断他:“都是陈年往事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呢。现在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你就不必这样苦苦相逼了。我今日出来,只是为了了却你我往日的恩怨,从此以后,就不要再见了罢。”
崔嵩上前一步,盯住公主的眼睛:“你现在过得好吗?”
咸宜别过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泪水:“到了这个时候,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崔嵩抓住她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见她不答话,崔嵩的声音提高了:“我也想认命,告诉自己你已为人妻,可是杨洄那个混蛋他对你不好!”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咸宜轻声地祈求他。
崔嵩没有理会:“他虐待你,羞辱你,现在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杨洄嫖妓被寿王打了!而你的母亲为了维护寿王依旧一声不吭!咸宜,他们都不要你,我要你,我会让你过得好,只要你点点头!”
咸宜的眼泪决堤似的流下来,她努力挣脱崔嵩的怀抱,夺门而出。月光下,只剩下崔嵩痛苦地抱住头。
二
月光下,皇上的脚步有些急促,高力士在后边跟着:“爷,您慢点,慢点……”
皇上没有理他,径直地往西肆的方向走着,他的脚步很快,也很急,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似的。
来到芙蓉乐坊,老板娘刚想关门。看见他,老板娘不由得低呼了一声:“哟,李三爷,您怎么来了。”
李三爷匆匆地笑了一下,走进乐坊:“老板娘,最近有没有见……玉环……”
老板娘笑了笑,顺手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桌上,抵住了门框:“没有,还是不让进。不过最近松点了,能往里往外的送信了。我听说昨天她还出了一趟门。”
李三爷使了个眼色,高力士把一包银子递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接过来颠了颠:“哟,可真不少,李三爷知道我最爱银子了!”
“李某有事相求。”
“要是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李三爷苦笑了一声:“不用,只要问你一件事。”
老板娘笑了:“什么事情,能对得起这么多银子?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听说玉环要与寿王成亲了,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老板娘还在点着那些银子:“寿王与玉环的事情最近闹得满城风雨,贵妃娘娘已经决定让寿王与玉环成亲了。皇上还没有正式赐婚,不过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三爷有些着急:“那玉环,玉环,她心里怎么想的?”
老板娘的脸色冷了下来:“玉环?我怎么知道?三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她装作无奈地把银子推出去:“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三爷这堆银子了。”
三爷苦笑了一下:“老板娘说笑了。银子您留下吧,多日以来,叨扰了。”说着,失落地起身,就要离去。
“三爷!”老板娘叫了一声,李三爷赶紧回身。
“三爷,”老板娘站起来:“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您请说。”
“三爷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老板娘欠了欠身:“我知道三爷对玉环有意,玉环心里也中意三爷。”
李三爷闻言想要说什么,却被老板娘制止了:“三爷听我把话说完。玉环自小丧母,父亲也并不疼爱她,虽然生在钟鼎之家,受到的宠爱还不如一般人家。寿王是玉环自小的相识,两人情投意合,玉环对寿王也是至情至意,为了他不惜损毁自己的声名。现在,贵妃娘娘有意撮合,我们这些人就应该尽力辅助,不旁生枝节,您说是吗?玉环一生命苦,也该是她享有自己的幸福的时刻了。”
“你怎知这幸福我不能给她呢?”李三爷苦笑着问。
“三爷家里有妻室吗?”老板娘反问。
李三爷一时语塞,老板娘笑道:“玉环一生受尽嫡母的冷声冷语,更加痛恨多人侍奉一夫,光是这一点,三爷已是不符合了。况且寿王家是皇家,玉环嫁进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些都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比得上的,您说不是吗?”
李三爷苦笑着摇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说着,苦笑着往外走去。